致,看著她每日送來的東西,便會知曉時光走到了哪裡,山上開了什麼花,葉子是否已黃了。
然而,那天早上,他推開窗卻沒看到她送來的任何東西。窗臺上沒有,地上也沒有,一片空空落落。
他垂下眼睛,捏緊腰間的笛子,不知是悵然還是自嘲,勾唇笑了。
那麼小的女孩,沒有了耐心,自然也就不再來了吧?何況,他從未給過她任何回應,她心灰了也說不定。腦子裡突然便憶起那年在盛京的護城河邊,她對司徒赫說:“赫,你不用去了,也不用和他比,放心吧,那個叫韓曄的人肯定沒有你好看!”
其實,那個叫韓曄的人……
也從未覺得自己有多好看,他從未覺得他的外貌值得讚美與恭維。
早課的時候,有人告訴他,婧小白一夜未歸,師父已經讓人四處去找了。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從剛坐定的椅子上站起,腳步匆匆地奔向後山。他從前練笛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林子深處有不少的奇花異草,然而,也有飛禽猛獸出沒,所以,獵人們常常會在此處設下陷阱。
山中雨後的清晨,草木都是潮溼的,他的鞋和衣襬早已溼了,終於,看到她的一隻鞋掛在一截斷了的枯枝上。
心忽然就提起來,他撥開一層枯枝雜草,一處塌下去的陷阱頓時露了出來,他俯身往下看,見她的人正坐在深深的坑洞裡,一隻手按著左腳的腳腕,另一隻手卻捏著一枚碧綠的葉子,湊在唇邊吹著,破碎的調子隱隱約約聽得出是他曾吹過的曲子。
已經被困陷阱,她卻不慌不忙,沒像別的女孩子那樣嚇得哇哇大哭,他心裡一鬆,兩手捏斷了一截枯枝,發出“咔”的一聲脆響。洞底的女孩聽到聲音抬起頭來,見到他,大大的眼睛瞬間亮了,身子前傾,驚喜地喚道:“大師兄!”
上鹿臺山習武的人,學制最多為五年,五年一過,無論有沒有學出名堂,師父都會趕人,他們這一批的師兄弟以韓曄為長,個個都喚他大師兄,這個稱呼他已經聽了兩年,卻從沒有一聲如此刻這般觸動他的心絃,一遍一遍地在心底迴盪,始終停不下來。
他蹙著眉看她,扯了根藤蔓,滑入窄窄的坑洞中,離地越來越近,才發現她的左手心都是血,左邊的腳腕處一大塊的皮肉露在外面,她的人還笑眯眯的,毫不害羞地仰頭問:“大師兄,你特地來找我的麼?”
他落在地上,看到獵人用以捕獵的夾子被掰開丟在了一邊,鐵夾子上也是血,正值春末,什麼猛獸毒物都已活了,他還在鐵夾子旁看到一條被石頭砸在七寸上的青色毒蛇。
她的膽子大得出乎他的意料,卻也讓他的心裡升起一股無名之火,蹲下身,撕碎了衣衫的一角將她的腳腕紮緊,隨後一言不發地將她抱起,躍上洞口,一步一步往樹林外走。
被他抱著,她起初有些害羞,身子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還時不時拿眼瞟他,後來見他扳著臉不高興,又從懷裡掏出個毛茸茸的東西來,小心翼翼地攤開手道:“大師兄,送給你好不好?”
他低頭去瞧……
一隻小白兔,縮著兩耳窩在她的手心裡。
二十歲的弱冠成人禮,這隻小白兔,是他收到的唯一一樣禮物,他這才恍惚知曉,早上推開窗沒瞧見她送來的東西時為何會那般失落。現在,總算不再失望了。
“以後,不準再來這片林子。”他沒說要不要這隻兔子,也沒說喜不喜歡,而是嚴肅地命令道。
女孩點點頭,有點失望,把小兔子又放回懷裡,垂下腦袋,輕聲道:“昨晚我以為我要死了……”
他腳步一頓。
“但我總覺得第一個找到我的人……不會是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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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