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的歲月裡,為了討某個人的歡心,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折磨自己。
如果鹿臺山已經不在,師門已經覆滅,那麼,她又怎麼能給師門丟臉?她擅自離開盛京,直奔回鹿臺山去,任何人敢阻攔她,都要死!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不是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場景,不是第一次聞到血腥的味道,她又有什麼可怕的?
黑衣人首領萬料不到這樣的局面,頓時不敢再輕敵,天色將晚,勉強能看清他接下來的手勢,黑衣人領命,一擁而上,潮水般將百里婧困在其中。
以一人之力,想要抵擋如此多的人,恐怕不可能了。百里婧殺得昏天暗地,迸濺的鮮血罩住了她的眼睛,看一切都是暗黑的血色,如果終究逃不開這樣的宿命,她願意與師門一起覆亡,只是,她不甘心一切真相都不曾揭開便不明不白死在了這裡。
眼看著精疲力竭,身上也被劃出了數道傷口,她綰起的髮髻也狼狽地散開,百里婧拄著劍單膝跪地,血水混著汗水自她的額前滴落,眼睛刺痛。周遭忽然變得很安靜,她的耳畔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劍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忽然便想起她的夫君在去荊州之前說,你要好好的,別讓我擔心。若他從荊州回來,連她的屍首都見不到,不知他會如何是好。又害得他成了鰥夫,他會不會恨她?又或者,他會悲痛欲絕?
呵呵,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在妄想。
劍沒有如預料一般刺得她千瘡百孔,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從地上撈起,緊緊地護在了懷裡,那懷抱的溫暖她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百里婧勉強睜開眼,自黑暗中瞧見那人冷峻的臉龐、抿緊的雙唇,還有,他那一身格外顯眼的白衣。
恍惚憶起年幼無知時那句自嘲,“昨晚,我以為我要死了,但總覺得第一個找到我的……不會是大師兄。”
那時,他回答她:“已經找到了你。你猜錯了。”
第一個找到她的,永遠是大師兄——她最不願見到的大師兄。
“韓……曄……”她想喊他的名字,卻喊不出聲。
他陪她闖這生死之局,白衣漸漸染上了血色,可他的神色並無慌張,如此從容不迫,只在奪了性命時眸中才閃過刻骨的殺意。
此間山谷已然成了修羅場,一身白衣的男人如同地獄使者般大開殺戒,一個個黑衣人在他面前倒下,生生劈出一條血道來,兩旁鋪著無數橫七豎八的屍首。
人周身的氣場如何,在殺戮間最能反應,眼看著同伴死傷無數,鮮少留有活口,剩下的那些黑衣人持劍的手已經不穩,且走且退,防備而恐懼地盯著步步緊逼的男人,更可怕的是,他只用一隻手,懷中還抱著一個女人。
黑衣人首領終於被逼得無路可走,大聲喊道:“弓箭手準備,放箭!”他的聲音已然不復最初的鎮定和囂張,一點玩弄之心都沒了。
箭雨自空中墜落,韓曄一面護著她,一面揮劍去砍,腳下是無數斷箭,深深釘在泥土中,周遭的草木被射穿時發出各種聲響。百里婧仰頭注視著韓曄的側臉,用盡力氣說道:“你不用為我做到這樣的地步,丟了我吧,像你從前那樣。”
韓曄抿著唇,沒低頭看他,彷彿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前方,然而,他的另一隻手卻分明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側著身,用半個肩膀和手臂擋住飛至的箭矢,用血肉之軀為她築起了一方盾牌。他的沉默如周遭暗黑色的山峰。
“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死……”百里婧輕笑,眼皮太沉,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