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長青嘆道:“他就是這樣性情中人,既然決心救你,豈圖你報償,但他這一身功力得來非易,如今全部轉註給你,你卻不能辜負他一番期望。’韋松泣道:“晚輩父母雙亡,子然一身,君山之下,以為必死,殘命皆出大師所賜,今生今世,他老人家就是晚輩之父—一”
誰知話尚未完,一個聲音突然介面道:“使不得,你又不是小和尚,咋把老和尚當作父親?”
二人循聲望去,原來竟是神手頭陀醒來,經過一陣憩息,他眼神雖然仍舊頹頓,卻已恢復平日嘻笑神情。
韋松連忙奔到榻前,方要脆下叩謝活命賜功大恩,又被神手頭陀一把拉住,笑道:“別來這一套,和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磕頭蟲,有話咱們坐著談,總比跪下來舒服得多。’韋松含淚道:”大師,你老人家苦修數十年,好容易掙得武林一奇盛譽,不想竟為了晚輩,毀去整個武功—一。’
神手頭陀笑著打斷他的話,道:“又來了!這有什麼大不了呢?這輩子不練武,下輩子還可以再練,天道輪迴,一切都是命裡註定,就當我這輩子不練武,強練了,老天也不容我。’
他忽然臉色一正,又值:“不過,話又說回,我這數十年光陰,也不是白給你的,有樁心事,你得去替我辦一辦。”
韋松慌忙肅容躬身,道:“大師但有差遣,晚輩萬死不辭。”
神手頭陀長嘆一聲,道:“這件事,我和尚耿耿於懷已經二十年了,那時老衲唯一傳人,娃凌名鵬,不尊教誨,叛離師門——。”說到這裡,卻住口岸不語,闔上眸子,好像沉緬在一片回憶之中。
韋松見他眼角隱現淚光,心知這件事,必然極其重要,不敢插嘴,默默肅立著,等待他把話說下去。
哪知等了許久,神手頭陀卻苦笑一聲,道:“還是暫時不由我說出來的好,等你見到你那牛鼻子師父,他自然會告訴你。”
韋松一怔,訝道:“家師竟會知道——?”
“他豈但知道,二十年前,他是唯一目睹此事的人,唉!可恨當時我竟沒有聽從他的勸告,如今懊悔,卻太遲了。”
韋松滿懷狐疑,卻又不敢追問,過了半晌,神手頭陀語意一轉,又道:“你雖得我內力,但我仗以成名的’大能神手八式’,尚未傳你,將來你替我辦起事來,殊多不便,從明天起,我每日傳你一招,八天以後,你必須離開桐柏山。”
韋鬆脫口道:“你老人家呢?”
神手頭陀笑道:“我怎麼樣?我雖然失去武功,還沒有失去和尚的身份,和尚吃四方,總能養活我自己的。”
韋松泣道:”晚輩既得活命,又蒙厚賜,懇求你老人家給我一個報恩於萬一的機會。”
神手頭陀笑道:“難道你想揹著我,奉養一輩子?”
“晚輩甘願——。”
“你願意,我還嫌麻煩哩!男子漢,別婆婆媽媽了,你能替我辦妥那件事,和尚已經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那麼,晚輩倘能不辱所命,又到哪裡去稟謁你老人家?”
神手頭陀沉吟半晌,道:“不是桐柏,便是洞庭,你要尋我,只在這兩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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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以後,韋松含淚拜辭,獨自離開了桐柏山。
當他回首眺望那覆蓋在白雲下的層層山峰,不期然,從心底發一聲感慨的嘆息。
回憶半月來,所遇所經,恍如做了一連串古怪離奇的夢,如今他身受南北雙奇兩家絕學,更得到神手頭陀一甲子以上內力,大難不死,總算因禍得福,但心靈中,卻似空空蕩蕩,無所依據。
神手頭陀不但救了他的性命,將畢生修為,轉註予他,更在這短短几天之中,將他仗以成名的“大能神手八式”傾囊相接,但在臨別之時,卻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