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頂著零的傢伙已經快速把零身上搜尋了一遍,終於對他喪失了興趣:&ldo;滾。&rdo;
零爬下鋪之前抓起了散在身邊的幾件衣服,這個動作讓鋪上的兩人齊齊掏出了槍。他們掏槍的姿勢很怪,都是配在後腰,將整隻右手幾乎伸到左腋下才掏出來,那更合適掏一支遠小於駁殼的槍。
零彷彿被嚇呆了,身體帶著長衫在抖,指指自己爛到露肉的衣服:&ldo;我……得換。&rdo;
那邊交換了一下眼神,一支槍收了起來,另一支槍抖了一下,示意他出去。
零出去,絆在門檻上摔了一跤,他在爬起來的過程中看著他們用一種很彆扭的姿勢將槍收回腰間。零逃進大堂。火在燒著,阿手的父親在拉著風箱。零手忙腳亂地換著衣服,新換上的衣服比長衫也好不了多少,面子綻著,裡子割開,袋子整個地被撕了下來,腋下開了縫,僅僅不露肉而已。換完衣服,零掀開門簾,他看見對麵店裡桌子仍架著,幾個人在瞌睡,桌上架著那挺機槍。他退回來看著那老頭,老頭陰惻惻地看他一眼,零因那一看生懼,直奔了後院。
阿手在熾熱的陽光下劈柴,有一斧子沒一斧子的。
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一個救星:&ldo;屋裡有人搶東西啊!&rdo;
&ldo;搶什麼?&rdo;
&ldo;搶我呀!&rdo;
阿手看看他,劈柴:&ldo;不要緊的。沒死就不要緊的,死了都不要緊的,殺人都沒人管,搶東西最不要緊的。你哪裡來?&rdo;
零茫然地繞在阿手的混蛋邏輯裡:&ldo;延安……&rdo;
&ldo;延安我沒去過。不過這地方亂管別人事要被開剝的。&rdo;
&ldo;開剝?&rdo;
阿手轉過身來,拿手在喉嚨下劃過,然後轉過身繼續劈他的柴。
零愣了一會兒,頹然坐倒:&ldo;我得走,怎麼才能出關?&rdo;
&ldo;你有什麼拿出來換?&rdo;阿手瞄零一眼又劈柴,&ldo;這裡不要錢的東西就三種,喘氣、捱揍、挨槍子。有時候想想,第三種興許是最好的。&rdo;
逆來順受的零看著逆來順受的阿手,弱者對弱者。零說:&ldo;幹嗎不走?回延安,延安不這樣。&rdo;
&ldo;那你幹嗎走?&rdo;
零愣了一會兒:&ldo;人有時候總會在一個地方待不下去。&rdo;
&ldo;人也有時候不管死活就想待在一個地方。&rdo;阿手大力地劈著柴,他像零扮演的李文鼎一樣,不是沒有憤怒,只是永遠是這種全然無力的憤怒,&ldo;有這鎮時就有的這店,本來叫西北大飯店,後來對過也要叫西北大飯店,不讓我們叫,就沒名了。&rdo;
&ldo;不讓叫就不叫?&rdo;
阿手讓零看自己額上的一道痕,從後腦一直延伸到頸根:&ldo;那次打的。&rdo;
零茫然著,對這樣的現實他無力說話。他木然了一會兒過去幫阿手收拾劈好的柴。
阿手連忙阻止:&ldo;不要。你是客人。&rdo;
零苦笑:&ldo;我算哪門子客人?你不救我早成死屍了。&rdo;
&ldo;我收錢了。&rdo;他把零手上的柴胡嚕下來,&ldo;我欠不起情。&rdo;
&ldo;這算什麼欠情?&rdo;
&ldo;欠情要拿東西還。你只能住到下午,欠了情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