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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兩個多月,天氣漸暖,這一日遊坦之隨著眾人,在南京城外搬土運磚加存南京南門旁的城牆。忽聽得蹄聲得得,幾乘馬從南六中出來,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啊喲,這鐵醜還沒死啊!我還道他早死了呢!鐵醜,你過來!”正是阿紫的聲音。
遊坦之日思夜想,盼望的就是這一刻辰光,聽得阿紫叫他,一雙腳卻如釘在地上一般,竟然不能移動,只覺一顆心怦怦大跳,手掌心都是汗水。
阿紫又叫道:“鐵醜,該死的!我叫你過來,你沒聽見麼!”遊坦這才應道:“是,姑娘!”轉身向她馬前走去,忍不住抬起頭來瞧了她一眼。相隔四月,阿紫臉色紅潤,更增俏麗,遊坦心中怦的一跳,腳下一絆,合撲摔了一跤,眾人鬨笑聲中,急忙爬起,不敢再看她,慌慌張張地走到她身前。
阿紫心情甚好,笑道:“鐵醜,你怎麼沒死?”遊坦之道:“我說要……要報答姑娘的恩典,還沒報答,可不能便死。”阿紫更是喜歡,格格嬌笑兩聲,道:“我正要找一個忠心不二的奴才去做一件事,只怕契丹人粗手粗腳的誤事,你還沒死,那好得很。你跟我來!”遊提這應道:“是!”跟在她馬上。
阿紫揮手命室裡和另外三名契丹衛士回去,不必跟隨。室裡知她不論說了什麼,旁人決無勸諫餘地,好在這鐵面人猥崽懦弱,隨著她決無豁處,便道:“請姑娘早回!”四人躍下馬來,在城門邊等候。
阿紫縱馬慢慢前行,走出了七八里地,越走越茺涼,轉入一入陰森森的山谷之中,地下都是陳年腐草敗葉爛成的軟泥。再行裡許,山路崎嶇,阿紫不能乘馬了,便躍下馬來,命遊坦這牽著馬,又走了一程。眼見四下裡陰沉沉地,寒風從一條窄窄的山谷通道中刮進來,吹得二人股膚隱隱生疼。
阿紫道:“好了,便在這裡!”命遊坦之將馬韁系在樹上,說道:“你今天瞧見的事,不得向旁人洩漏半點,以後也不許向我提起,記得麼?”
遊坦之道:“是,是!”心中喜悅若狂,阿紫居然只要他一人隨從,來到如此隱僻的地方,就算讓她狠狠鞭打一頓,那也是甘之如飴。
阿紫伸手入懷,取了一隻深黃色的小木鼎出來,放在地下,說道:“待會有什麼古怪蟲豸出現,你不許大驚小怪,千萬不能出聲。”遊坦之應道:“是!”
阿紫又從懷中取也一個小小布包,打了開來,裡面是幾塊黃色、黑色、紫色、香料。她從每一塊香上捏了少許,放鼎中,用火刀、火石打著了火,燒了起來,然後合鼎蓋,道“咱們到那邊樹下守著。”
阿紫在樹下坐定,遊坦之不敢坐以她身邊,隔著丈許,坐在她風處一塊石頭上。寒風颳來,風中帶著她身上淡淡氣,遊坦之不由得意亂情迷,只覺一生中能有如此一刻,這些日子中雖受苦楚荼毒,卻也不枉了。他只盼阿紫永遠在這大樹下坐著,他自己能永遠的這秀陪著她。
正自醺醺的如有醉意,忽聽得草叢中瑟瑟聲響,綠草中紅豔豔地一物晃動,卻是一條大蜈蚣,全身閃光,頭上凸起一個小瘤,寫尋常蜈蚣大不相同。
那蜈蚣聞到木鼎中發出的香氣,徑身遊向木鼎,從鼎下的孔中鑽了進去,便不再出來。阿紫從懷中取出一塊厚厚的錦緞,躡手躡足的走近木鼎,將錦緞罩在鼎上,把木鼎裹得緊緊地,生怕蜈蚣鑽了出來,然後放入系在馬頸旁的革囊之中,笑道:“走吧!”牽著馬便行。
遊坦之跟在她在身後,尋思:“她這口小木鼎古怪得緊,但多半還是因燒起香料,才引得這條大蜈蚣到來。不知這條大蜈蚣有什麼好玩,姑娘巴巴的到這山谷中來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