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裡的窮兇極惡,不但不是,這人的樣貌反而是出乎意料的俊秀磊落,只是他眉眼生的精緻過了度,反而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
只是他臉上的笑,將這份疏離恰到好處的緩和了許多。
“女郎看什麼?”
面前的人笑問。
“看人啊。”
晏南鏡毫不客氣的答道。
“昨夜不小心傷到了郎君,傷勢還好吧?”
她問了一句。
這傢伙的血昨夜滴在她臥房裡,還輕易擦不掉,回頭還得專門收拾下。
他聽後笑了笑,她見到那侷促不合適的一身衣袍,“這衣裳是我阿兄年少時候的,不合身還請見諒。”
他說了一句無事,“這幾日恐怕要叨擾女郎,還請女郎海涵。”
不海涵也要海涵了。
她點點頭,“只要郎君能遵守諾言,不要傷害我家人,兩位郎君住幾日,那也沒事的。”
說著,她對他點點頭,“郎君身上還有傷,待會膳食會有人送到房門前。”
她不想和這個人繼續說話,打算轉身過去。
晏南鏡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這人來了一句且慢,“女郎認識陳贇這個人嗎?”
似乎是怕她聽得不夠明白,“是荊州有名的道人,女郎應該聽過他的名號。”
她微微挑眉,少傾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知道,不過陳道人好幾年前就已經駕鶴西歸了。郎君找他有什麼事嗎?”
晏南鏡望著眼前哪行面龐上露出詫異。
“死了?”
晏南鏡微微頷首,她盯著那張臉臉色微變。然而眨眼的功夫,那張臉又恢復了過來。
“貴客尋陳道人有事?”
她依然是那副困惑的模樣。
他笑了一聲點頭,“聽聞陳道人會仙術,擅長醫道,在荊州聲名遠播。我也曾聽聞過他的名號。我家中祖母被舊痾所困,所以想要請他前去為祖母治病。”
阿翁擅長醫術,而且治病不分高低貴賤之分,高門大戶他治得,而且收取錢財毫不手軟。但對平民百姓他也看,全都不取分文。
可惜這世道,人鬼並存。
阿翁治過一個僕役,僕役這種人比平頭百姓還不如,平頭百姓還是良籍。但僕役就是賤籍,生死都是主家的奴婢。連帶著生的孩子都是家生子。子子孫孫都是奴婢。
他們在主家看來,不過是會說話會喘氣的豬馬牛羊。生死都不在意,至於病了,也不會花多少功夫,病了就病了,死了就死了。算不上什麼事。
那個家僕是主簿門下的家生子,刺史主簿的位置在州郡之內至關重要,除卻刺史之外,他說的話舉足輕重,這樣的位置一般是由刺史讓當地大族擔任。
那家僕病了好段時日了,能用的法子都用過,卻毫無辦法。最後眼看著自己一條腿上的肉都爛光,連著主家嫌棄,要把他丟到城郊外的莊子上自生自滅。
家僕的親人知道荊州城裡有這麼一個道人,連忙抬了過來送到門口。
晏南鏡記得,那家子抬著人過來,還沒來得及問來意,就當著一眾人的面前跪在地上放聲大哭,口裡喊著求仙人救命。
阿翁出去看了一眼他的病腿,病情看著太過嚴重,還回來起了一卦,說命不該絕。著手給那家僕治病。治了大半年的功夫,那條爛腿竟然漸漸地好轉,不僅人能下地走動,就連肌膚上的瘡面也全都癒合。看著已經恢復的和常人沒有太多區別了。
誰知道,突然有一天,許多持刀的兵士把他們家給圍了。將阿翁給拖拽出去,因為她和楊之簡年少,所以才倖免於難。
這年月說抓人就抓人,連個說法都沒有一個。
幸好她讓楊之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