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看著書也煩,看著筆也煩,想要請假休息吧,又怕被人說。
旁人哪有心思說他呀?賈母心疼孫子的前程都來不及了,賈寶玉雖是認真可畢竟讀書的時日尚淺,更可心疼的是賈珠,拼死拼活拼了個功名期間還累得快要病死,臨了敗在了賈政的名字上,還不能說賈政這個名字不好。雖說是孝道使然,然而畢竟是件鬧心的事兒。難道賈珠要一直頂著進士的名頭混吃等死?更擔心家中因此事生了芥蒂,要是父子相怨就不好了,賈母憂鬱了,沒心情叫晚輩到跟前來說笑了。她不高興,底下如風行草偃,個個低頭做人。
賈政自己正在滿頭包,他也不想自己的名字成了兒子們上進的障礙啊,眼看著長子中了進士,雖說是最後一名的進士吧,可聽著也不錯啊。再由親家略活動一下,勉強考入個翰林也沒問題的,簡直是康莊大道由著走了,誰料半道殺出個挖坑埋人的!最要命的是他的名字是他爹給起的,已經用了好有五十年了,現改都來不及了。前兩天還一臉恭喜與羨慕的同僚此時看了他全改為同情了……他如今也沒臉端起架子來教訓兒子“不自棄”,也沒心情與清客相公說笑了,自己在書房裡生悶氣。更有一點愧疚,怕見賈珠,也不大願意見賈寶玉了。
王夫人胸口發悶,好容易盼著大兒子出息了,二兒子如無意外也是走的這樣路,現在卻是竹籃打水。
若在平時,趙姨娘少不得到賈政跟前說一回賈寶玉不認真讀書了,逃學在傢什麼的。這一回她也沒有這個興趣——賈環也是賈政的兒子啊!為了賈環,趙姨娘可以在賈政面前說賈珠、賈寶玉的壞話,也可以為了賈環去巴結進士娘子李紈。這一回趙姨娘是真的悲苦得顧不上別人了,賈珠賈寶玉再不能做官,王夫人的私房還豐厚著呢,又是嫡子,賈寶玉也缺不了一個好媳婦,可是賈環要怎麼辦?
榮國府一片哀慼,弄得隔了一條巷子的寧國府也不安了起來,又不好過來說“避諱啊沒啥大不了的……”只有隔牆相望。
王夫人悶了便要訴說,薛姨媽正在近處,姐妹倆自可說說悄悄話。孰料薛姨媽當不了解語
51、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花,她也遇上了麻煩事兒——薛寶釵應選的事情黃了!姐妹兩個真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了。王夫人指望兒子,兒子前程受阻;薛姨媽盼女兒爭氣,女兒落選。兩人哭了一回,弄得薛寶釵躲在內室不敢出來,隔著簾子聽到最後自己也面壁垂淚了。
既然姐妹不能解悶,兩人又都遇上了事兒,一個是寡婦指望不上夫家,一個攤上了個沒什麼用的丈夫也指望不上,兩人一合計,一塊兒寫信送給孃家兄弟王子騰——好歹拿個主意,給姐姐妹妹指條明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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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在家學裡也有些心不在焉,恰逢春夏之交,代儒又病了,他便藉故躲回了家裡,跑到外書房裡一通亂翻,希望能夠找到一些關於避諱的細節來看有沒有可以鑽的空子。最後一拍腦袋,跑到賈珠那裡去尋會典、職官志一類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找出個不帶“政”字的官名來。
賈珠正望著桌子上的《諱辯》發呆呢。因有人說到李賀之事,賈珠反應也快,回去就翻了韓愈為李賀辯護的這個文章來研讀,以期找到一線生機。不看還好,看完了,心先涼了一半兒,因韓愈的《諱辯》裡明明白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