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並沒有下令不允人進來。”公子敏青微微斜眼。“我知道他不是無衣。”
青王並無意外的表情,慢條斯理的放了手,偏首靜等下文。
“我打聽過丞相公子離家後的行蹤,”陸敏青眉心微皺,顯然心中有慮,“小九,他絕不可能是無衣。”
“然後呢?”她斜挑了眉從善如流的順勢問下去。
“顏燼陽不是簡單的人。”錦衣的男子慢慢走了過來,隔著欄翕起眼微微仰視已經起身到了欄邊立著的女子,他尖細的下巴形狀極其優美,燈輝下脫出陰影別有幽魅。
公子敏青的眼神倏忽有了深邃,說的話極其認真,“倘使你知道他曾交好過哪些人,必定不會如此好脾氣的容忍這樣的人在身邊。”
“顏成位高權重,長子卻偏生破門而出不肯入仕,世上豈有生於權圍卻志在閒雲的貴公子?這人貌似風雅高潔,既然立志江湖,何以又重回京都?既無心廟堂,又何以甘願到你的身邊?小九……你比誰都清楚這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往往亂你周全之人都難善全,顏燼陽身上潛在的不定足以他死個千百回,何況他不止一次的妄圖揣置你的想法。”敏青話音一轉,突而微冷,“連親身父親都避忌防範的人,豈是善類?你留著他,凡事不曾避忌,究竟要做什麼?”
“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廊下的人俯下臉,逆著簷上的燈光表情模糊,“不過是個顏燼陽罷了。”她退了一步背了手,幽黑的眼睛裡沒有太大的波動。
“整個鳳蒼卻只有這個顏燼陽沒有理由的便被你留在了身邊。”
帝少姜神色微冷。
“幽篁身後站著太淵一派,白浮於你有師仇的人情對你有求必應,至於我……知道的太多,若是無用便是身死,而顏燼陽……拉攏右相的藉口不必提。”隔欄他錦繡的衣襬悠悠拂動,“你該知道,顏成和顏燼陽之間雖不成仇敵,但已幾乎僵冷如冰。不願顏燼陽入仕為官的不是他自己,恰恰是他老爹顏成。顏成尚在,顏燼陽沒有翻身之日,他靠上你並不只是想擺脫顏成壓制那麼簡單。”
“誠如你言。”帝少姜臉上帶了幽秘的笑意,“顏成忠義,若是國之良材他豈會不用?顏燼陽是他的兒子,雖並未顯出卓才但也絕非庸碌,顏成會以這樣激烈的手法逼他離家,只有一個解釋……”
“老子發覺兒子‘心術不正’演出破門而出這一齣戲畢竟只拖延了幾年,現在顏氏公子一回來綁上了青王這棵大樹,顏成又能如何?總不能坦白難言之隱為自己招致禍患罷?”錦衣公子靜靜凝視她半響,“這人年紀輕輕耐性和膽識卻是極其過人,你此刻縱容,他日必成後患。”
“真是小看了你,竟查到了這麼多。”青王的聲音多了絲感慨,目光有些奇異,時至今日,帝少姜不得不承認,就連陸敏青,也並非只是曉些江湖閱歷的。他天性中的敏感或許只是源於自保因而極其警惕威脅,但正因為這樣的特質,這個人能很清楚的覺察到真正不善的因素。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後悔站錯了地方,認識了錯誤的人。”公子敏青撣了撣衣袖,冷冷一笑,“雖說只是個囚徒,但也沒說自由比性命更重要。我只是不希望還沒等到你大發善心放我的那天,就見你落了不好的下場,只能自己也等死。”
他自請繼續留在這人身邊,心情已非昔日那般簡單,到現在也握不準該以何種姿態面對她,話落也再未看她一眼,折身踩著一院暗影去了。
帝少姜卻是一笑便再無表情。
陸敏青進了花廳,桐夕正巧一人無聊的翹著腿乾坐著。
狐狸公子冷淡的表情早已不見,面上正是素日裡輕浮豔麗的笑顏,“喝酒,有無興趣?”
素衣扎發的女子足尖點地站了起來繞了他一圈,拿眼瞧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