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處理了。”
“。。。。。。我想盡快回上海。”
他沒說話,擁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她突然想哭。
本以為一夜無眠,卻不想一夜好眠,身心受到重創,筋疲力盡的戀人,相互依偎,汲取對方懷抱裡的溫暖與力量,即便,他們有家仇。
兩天後,北平火車站,開往上海的列車已經靠站,擁擠喧囂的乘客隊伍中,一名高挑的年輕女子分外引人矚目,她穿一件普通的白襯衣,風華卻是掩不住,只是臉色有些許憔悴,似乎大病初癒。
這天的天氣原本很好,卻在下午時變了天,鉛灰色的雲層重重壓下來,那樣底,像是壓在人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月臺上,蕭佑城一身黑衣,是剛剛參加完父親的葬禮。這樣耀眼的兩人,自然容易在人群中看到對方,常霏先上了車,代黎走到蕭佑城身前,低頭,無話可說。
天色更加陰晦,鉛灰漸漸變成了墨藍,且颳起風,很大,吹動他們的黑白襯衣,火車已經鳴笛,代黎低聲道:“我走了。”剛轉過身,被他一把拉進了懷裡。
他們緊緊擁抱著彼此,將所有的不捨愛戀悲痛無望。。。。。。承載進這個分手的擁抱。。。。。。
最後,他在她耳邊說,“我一定是這世上最不孝的兒子,你殺了我父親,我仍愛你。”
她心頭劇烈的抽痛,幾乎要脫口告訴他,那不是她的意思,可她到底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即便沒有這次,她早晚也會為父報仇。
她上了車,外面的天色更黑,暴風雨眼看就要來了,月臺上幾乎已經沒了人。只他,還站在那裡,挺拔又孤獨的身影,與車上的她,隔了車窗,隔了仇恨,兩兩相望。。。。。。不知有沒有那麼一天,能做到兩兩相忘。
天地間突然閃過一道白光,緊跟著一聲巨響,雨瓢潑而下,那樣大的雨滴,打在窗上,噼裡啪啦的響,豆子一樣。她只看向窗外,他沒動一下,只看她。
雨水很快打溼了他的衣衫,打溼了他的發,一縷一縷貼在額前,那樣的狼狽,他不理,只是看她。
“哐當哐當”,火車緩緩開動,他的身影漸漸往後退,她的手攀上窗,卻只觸到冰涼。雨水阻隔了本應開闊的視野,他身影的越來越小,很快,消失不見。
而她已經淚流滿面。
秋濤黃浦,滔滔入江,再隨著滾滾長江,奔流到海。雨絲紛紛揚揚,落入水面,像是迴歸母親懷抱的孩子,立即相融其中。
舊衣髒褲的碼頭工人們,蜷縮在倉庫外簷底下躲雨,哆哆嗦嗦,分享最廉價的菸草卷。風攜著雨絲打進來,時常會將菸頭微弱的火星澆滅,工人們破口大罵,將長久鬱積於心中的苦悶宣洩,下了三天的雨,沒活幹,也就沒錢拿,不少人家裡的米罐,已經快要見底了。
穿著油綠雨衣的年輕郵差,騎著腳踏車,車輪濺起水花,將泥點子濺上碼頭工人的褲腿,無人在意。郵差離開碼頭,穿梭於寬闊的馬路,或狹小的弄堂,偶爾也會有頑皮的男孩子,冒著雨,跟在郵差車後跑,一個不小心,摔倒進水窪裡,滿身泥汙。
郵差騎著腳踏車來到英租界,在一座歐式庭院外,找到了寫有“代府”二字的門牌,從油布包裡拿出洋文信,對照中文地址,是這家沒錯,按響了門鈴,很快出來一位門房老伯。投遞完信件,郵差騎上車,又往下一家去了。
寬大的客廳,沒有開燈,因為外面下著雨,顯得有些暗,牆角的落地大座鐘,秒針“嘀嗒嘀嗒”的行走,與窗外的雨聲應和著,愈發單調。座種旁掛有一隻月曆牌,前一頁撕得不乾淨,還遺有月曆紙的邊緣,日期卻是沒遮住,十一月七日。
“你輸了。”低沉慵懶的女聲響起,聽不出半分喜悅的情緒。
陳小引放下手中的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