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了一整日,終於在傍晚時分下起雨來,天也隨之黑了。雨絲細而密,初時不覺什麼,過了不多久,原本乾燥的地皮已經盡溼。
斜風細雨作春寒,溼漉漉的空氣襲上來,虞夢雪身子一哆嗦,又將小手往袖子裡縮了縮,她是培英小學二年級的學生,因為學校裡經費實在緊張,不得己,讓學生們利用課餘時間出來賣花賣報,貼補些粉筆板擦鋼筆水錢。
看著同伴們一個個提了空籃子回家,身邊只剩下同班的林靈,她籃子的花也不多了,而自己,虞夢雪低頭又數了一遍,二十八枝。。。。。。只賣了兩枝。
她們來的地方其實很好,身後就是富麗堂皇的藍玫瑰,聞名北平城的西餐廳,大廳裡傳來悠揚的鋼琴聲,不時還有肉香飄出,香氣醉人。
肚子咕咕在叫,再叫寒風一吹,又冷又餓,看著又一輛緩緩駛來的轎車,虞夢雪理了理裙子整好校徽,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鼓起勇氣走上去,再晚上一陣子,回家被母親罵不說,可能飯也吃不上了。
下車的是一名女子,高挑纖細,穿一件灰色毛衫,頸上纏了條灰黑兩色的縐紗圍巾,虞夢雪剛邁出步子,又見女子開啟另一側車門,抱出個小女孩,像是擺在洋行櫥窗裡頭的瓷娃娃。同時從車後座跳下個小男孩,身後竄出兩隻大狗,一隻像狼一隻像狐。虞夢雪傻了。
女子一手抱著小女孩,一手牽著小男孩,領著兩隻狗,正往餐廳裡走,虞夢雪咬咬牙,在他們即將進門的時候衝了上去,“買枝花吧,小。。。。。。弟弟。”虞夢雪對著眼前漂亮稚嫩的一張臉,稱呼不覺變了。
蕭夏州臉上先是一紅,然後一白,揚了下巴斜看她,“誰是你弟弟?”虞夢雪惱悔不已,窘得說不出話,卻聽頭頂上傳來一聲笑,女子低柔的聲音道:“夏州你在這買花吧,媽媽先進去了。”狐樣的狗跟了進去,狼樣的在一旁坐下。
蕭夏州幽怨的看一眼丟下自己的媽媽,再看虞夢雪時眼神凌厲,“多少錢?”
虞夢雪不敢抬頭,覺得這男孩漂亮得有些過分,“一,一毛錢兩枝。”咬咬牙,“三枝也可以。”
蕭夏州從鼻子裡“哧”一聲,掏出張十元的紙幣遞過去,虞夢雪卻不接,面色很為難,“我沒錢找你。”蕭夏州有些不耐煩,“不用找了。”虞夢雪抿了唇角怯怯看他,口氣卻倔強,“那不行。”
蕭夏州收起錢,二話不說走人,穿過流光溢彩的大廳,直到樓梯下才停住,回頭,玻璃門外,女孩子的身影看不清楚,只依稀單薄的藍衣黑裙。
蕭夏州重新折了回去,女孩的眼圈已經紅了,轉過身想掩飾,蕭夏州不屑“哼”一聲,將錢扔進她的籃子裡,剛要走,卻被虞夢雪一把抓住,硬是將錢塞給他,“不用你施捨。”
蕭夏州瞪大了眼看她,少爺脾氣被磨盡,正要發作,虞夢雪還了錢立即衝出去,跑了。
蕭夏州走進包間,意外發現父親已經到了,叫了聲“爸爸”,蕭佑城應了一聲,繼續幫代情詞系圍兜,繫好後在女兒粉嘟嘟的小臉上親一下,再親親兒子,最後給妻子一個吻。
吃飯時蕭夏州一直悶悶不樂,平時喜歡的鵝肝醬牛排端上來也沒什麼興趣,代黎問他怎麼了,蕭夏州突然道:“我要上學。”
夫妻兩個都愣了一下,他們給孩子請了家庭教師,並沒有送去學校的打算,可兒子既然要求。。。。。。代黎看一眼蕭佑城,蕭佑城便道:“這事你自己去找孫叔叔。”
正菜吃完,經理親自端上甜點,另送上兩杯冰淇淋,恭敬笑道:“這是今天特意做的,請少爺小姐嚐嚐。”
小情詞很高興,拿起茶匙就要挖,冰淇淋卻從眼前被挪開,換上原本點的草莓蛋糕,小情詞仰頭,巴巴看著媽媽,代黎搖搖頭,小情詞還是巴巴看著,代黎俯身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