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改了方向,眼前是那張令她厭惡至極的臉,代黎的手指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她恨不得不顧一切刺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不行,這場豪賭,從一開始她就輸了,他可以為她賭上命,可她不行。
狠力推開他,縮至車座角落,窗外的街景立時讓她生出另一種憤怒,街上一片蕭條,隨處可見踏著木屐的日本人,不時有軍車開過,載了滿滿土黃色軍裝的日本兵,許多店面門口被插上了日本國旗,哪裡還是昔日上海灘繁華妖嬈的影子?。。。。。。代黎狠狠握了拳,面對家國淪陷這樣刻骨的恨,她多想,殺人。
下了車,走進圍有鐵絲的灰磚房,相較於監獄裡的陰暗壓抑,代黎心中反倒暢快,她寧願被關在這裡,不用看見厭惡的人,也能有更好的逃離線會,可惜,希望很快被粉碎。於一道鐵門前停下,近衛信樹開啟門上一扇小窗,示意代黎去看,代黎疑惑著走上前,瞬間煞白了臉。
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她接連受到刺激,額上竟冒出冷汗。門內是一間不大的牢房,牢房裡,李秀芳坐在床上,懷裡抱著小嬰兒,低了頭,含混不清哼著什麼,床邊木凳上,馨馨坐在那裡,手上抓了個布娃娃,神情有些呆滯。
代黎一手用力抓在冰冷的鐵門上,一手按住小腹,墳墓一樣寂靜的監牢,能聽見自己漸重的呼吸,近衛信樹從身後貼近她,關上小窗後雙手撐在門上,好似將她圈在了懷裡,低頭在她耳邊道:“你若是再像今天這樣不乖。。。。。。我們大日本帝國,對付女人和孩子,可是有一些辦法。”代黎回身就給了他一巴掌,反手又給了一巴掌,近衛被打的偏了頭,卻勾了嘴角笑,斜看她,“你發怒的樣子真迷人。”
代黎一腳將他踹開,轉身就走。
車子開出西嶺監獄不久,街邊傳來吵嚷聲,許多年輕的中國男子一字排開,被日本兵搜身,稍有一點反抗就遭到毒打,帶著刺刀的槍身砸下去,被打的男子已經血流滿面,日本兵還不肯罷手,邊打邊罵,更有許多日本兵在旁邊笑鬧起鬨,代黎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上頭頂,腦中嗡嗡作響,打人的日本兵突然舉起了槍,推彈上膛。。。。。。
電般白光閃過,日本兵倒下,頸間插一隻鋼筆,汩汩冒著鮮血,身邊的人花了好幾秒種才反應過來,大聲怒罵著要衝上去,看見駛去的那輛車,又都傻愣在原地。
車上,近衛信樹湊近代黎發抖的身子,“害怕?第一次殺人?”
手腳冰涼,滿身的虛汗,代黎閉上眼,憤怒與恐懼侵襲了所有。。。。。。小引哥哥,你知道妻女被關嗎?佑城,你真的相信那個人是我?你在做什麼?佑城。。。。。。
距離上海三百公里之遙的南京城,軍統府最大的一間辦公室裡,秘書李紫正在指揮僕人們換窗簾,原本一色的墨綠窗簾,少帥來了之後,不知為何讓人換成櫻草色。少帥既然開了口,別說是換窗簾,拆了房子重建也沒人敢說什麼。
前方在打仗,軍統府裡似李紫這樣悠閒的人並不多,她原本是一名電話接線員,少帥到了南京之後,她與另外兩名年輕接線員被調來秘書室,給少帥做專屬秘書。旁人私下裡議論什麼她也知道,說這次選出的三個人,都是高白瘦幼秀,是比照已故少夫人的樣貌特點挑的。
窗簾換好後,僕人們退了出去,李紫無事可做,在鏡子前打量自己,制服與從前有些不同,灰綠的窄口帽上鑲兩道白色條紋,白色襯衣,灰綠領帶,灰綠及膝短裙,白色高跟皮鞋,這身打扮,帥氣又不失嫵媚,據說,也是那位已故少夫人的特點。
李紫想起幾天前,徐統治親自“教育”她們三個,“少帥剛剛經歷喪妻之痛,立即又奔赴前線為國操勞,若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要讓少帥滿意。。。。。。少帥滿意了,以後自然也有你們的好。。。。。。”
想到這裡,李紫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