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葷腥不沾滴酒,心如止水,傷神動心之事更是遠離。所以在顏燼陽舉杯相邀的那刻,他開口拒絕。
“我自入師門,已立誓不飲酒不食葷。”
第一次的,司命弟子在顏氏公子的臉上發現失落悵惘的表情。
“真是寂寞。”顏燼陽說了一句,眨了眨眼睛,面龐裡的那種令人覺之捉摸不定的感覺並不因為這等舉動消散半分。
無論相處多久,以幽篁這樣澄透的心意,仍舊看不透這人心裡究竟是怎樣的迂迴。
“如果連個喝酒聊天的友人都無法覓得,人生也算是寂寥了。”顏燼陽繼續說到道,突然話題一轉,“我記得有一次偶遇殿下的時候,也曾聽過類似的話。”
整個皇室,能被稱為殿下的,只有那麼一位。
幽篁手上動作滯了一滯,無可否認,這個話題確實引起了他心裡一點波動。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年輕公子,對方臉上的表情溫雅,笑紋無懈可擊,於是司命弟子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放下裝著碧綠茶水的杯子,眼神移開望到了庭中掛著飽滿骨朵的桃樹。
桃花還未綻開,帝少姜在蕪淵被困卻是已經一月多餘。如果當事者想起她在汴陽的作為,大抵再美的即便全盛的繽紛花朵,在人眼中也會是沾著血腥氣的。
“幽篁洗耳恭聽。”最終司命弟子收回目光,淡淡說了一句。
“她曾說‘不及弱冠不飲酒’。”顏燼陽眼角眉梢都似笑,但幽篁無從得知那笑是否法發自內心。“那時候偽作男子暫且不提,少姜明白告訴我,那是謊話。”
右相公子直稱青王名諱,幽篁並不感到奇怪。他已經見過顏燼陽與帝少姜平素互道姓名的相處模式,即便顏燼陽再吐出怎樣親密的稱呼,司命弟子也只會見怪不怪。他此時疑惑的,不過是顏燼陽說起這件事的真正意圖。
“並非滴酒不沾的人……”顏燼陽嘴角輕抿,輕忽好似風拂落花。“拒絕別人的邀酒,口裡說著因為浮世寂寥,沒有理由,醉與不醉已無區別,實際不過是覺得旁人不配與之共杯。”
幽篁頓住,右相公子漆黑的眼神已經幽幽望進他心裡,下面的話似某種洪水猛獸衝閘門闖進司命弟子心裡,“你也是和少姜相似的人。”
“誓言不過是藉口。”顏燼陽舉杯飲盡一盞,置之一笑,並不覺得自己開口的話有多冒犯,“有些人生來驕傲,不同的是,他們中的一部分是一生所求不得絕不肯低頭別就,另一部分卻是不知所求,世世空碌也絕不令旁人瞧去半點茫然鬱郁。”
“少姜生來不肯將就,求不得寧願玉石俱焚魂神俱滅的乾淨。而你……”狀元公子輕笑一聲,“卻是後一種,活得如同木偶,惟恐露出‘人’的破綻。”
司命弟子呼吸明顯一頓,唇線抿直,顯而易見已是不愉,卻仍是沉默不語。
顏燼陽看了他這樣的表情,挑了挑唇角,一雙眼睛墨黑深邃,“修仙論道那是妄語。當今世上真正醉心縹緲的,司命奉淨心思雖非純粹,但實屬唯一一人。即便太淵城主也是比不上的。”
至於這結論的原因,顏燼陽卻沒有透露,只是神秘飽含意味的笑。
最後不歡而散。長達半月,幽篁避而不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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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敏青突然失蹤。
帝少姜正在書房伏案,一筆而就後朝謝長安道,“來看看。”
謝長安抱劍慢吞吞從視窗挪過去。老實說,陪著少主人有兩件比較痛苦的事,其一,上楚樓紅館,其二,目染四書六藝,時不時要被問上兩句看法。
謝大小姐正痛苦著,走到桌案前一看,忍不住咦了聲。
帝少姜的筆法渾厚不缺凌厲,謝長安也算見過多次,然今次那案上的筆跡,卻是全然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