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罷,來了就好。”紀雲天微微一笑,飲了杯中酒。
秦玄歌心中也頗不是滋味,這一桌子的人,本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是當年他能再放的開一些,或許今天大家依然能坐在這裡談笑風生的。
一頓晚飯吃的很安靜,除了紀雲天和秦玄歌偶爾的交流以外,其餘的時候大家都是自顧自默默的低頭吃菜。紀雲天早已經看出了三人之間各種的滋味,便是早早的讓下人收拾了餐桌,先帶著秦玄歌進了書房。
“師父……”這一聲久違的師父,秦玄歌喊的心之有愧,這麼長的日子以來,他都沒有盡到一個徒弟應盡的責任,這實屬是他的不孝。
“不用多說,為師明白。”紀雲天明瞭的擺了擺手,“瑤兒的脾氣是被我給寵壞了的,你師孃走的早,從小我對她就是有求必應的,家裡也是衣食無缺什麼都不愁的,為師也知道,她這種性子,遲早有一天要吃虧的。”
“不是瑤兒的錯。”秦玄歌連忙開口到,“當初是徒兒不懂得女兒家的心思,耽誤了瑤兒。”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失在紀雲天深沉的眼眸中。
室內,嫋嫋的茶香隨風而來,夏末的傍晚,天色還是暗的有些晚的,外頭望去,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在天邊翻雲吐霧來回飄忽,美的醉心,也美的刺眼。
“是瑤兒不懂得珍惜……”紀雲天嘆了口氣。
“師父,是徒兒沒這個福氣。”
“玄兒,這些日子可過的好?為師是最瞭解你的,你心裡純的和明鏡兒一樣,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
“師父……”
“你若是現在好,為師也算是放了一半的心了。”
“徒兒很好,師父請放心。”
紀雲天聞言點了點頭,又道,“你此番前來,可是為比畫一事?”
秦玄歌張了張嘴,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的一眨眼,當是預設了。
“瑤兒和沐之一起,為師不是不放心,可是沐之的野心太足,我怕瑤兒最終還是要受苦的。”
“安師弟對瑤兒是一片真心的。”
紀雲天雙目一斂,幽幽的說到,“我又何嘗不知道呢?我只是怕瑤兒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罷了。”
秦玄歌不想再讓紀雲天傷心,便是連忙轉了話題,“比畫一事,師父參與麼?”
紀雲天看了他一眼,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搖頭道,“前些日子陛下託沐之送來了口信,讓為師參與你們的比畫,為師推託了。一來為師老了,早已經不管這些個事兒了,二來你們兩個都是為師手下的門生,為師若是再參與,難免有失公正,讓旁人去看吧。”
秦玄歌點點頭,“師父還是這般公平的,旁人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人言可畏的,這偌大的一個墨風,你這一頭銜,是多少人擠破了頭想要爭取的。如今你就這般好生的戴著,卻從來不做個榜樣出來,讓多少人心生了妒意去。”紀雲天喝了一口茶,心中的擔憂還是沒有少過半分。
當初,秦玄歌少年得志,十八歲的時候就成為宮廷第一御用畫師,名利雙收。可是紀雲天卻深知他散漫隨性的脾氣,擔心這厚重的頭銜總有一天會讓他從此失去了對畫畫的興致。而眼下,這種擔憂怕是真的快要成真了。
“師父,若是徒兒讓……”
“你以為你師弟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麼?若是你讓,能讓的過一時,難道能讓他一輩子不成?”秦玄歌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紀雲天厲聲打斷了。
“是,徒兒知錯了。”秦玄歌連忙叩首,其實他心裡有多希望臘月比畫,贏的是安沐之啊!
“哎,去吧,讓沐之進來,為師也和他聊聊。”紀雲天頭疼的按了一下額頭,滿臉的疲憊。
秦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