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出桑披寺,才察覺大雪早就停了。四周還是靜悄悄的,似乎黑漆漆的天地間就只有他一個人。莫天悚不想回左頓家去,沒有下山,反而朝著山上用最快的速度狂奔而上。山坡逐漸變得陡峭起來,雪也比山下厚,且高原上的雪山比不得尋常高山,空氣稀薄,呼吸困難。沒多久,莫天悚就跑不動了,速度慢很多。積雪下面都是細碎的小石子,一不小心就會摔倒。連摔幾個跟斗以後,莫天悚身上又是泥又是雪,腳步也開始發軟。名震天下的烈煌劍被他當成柺棍,每每在要滑倒的時候拄在地上,平衡身體。
天邊出現一片彩霞,旭日緩緩升上天空,給蒼莽的雪山鍍上一圈暈彩。山頂一片金黃,美得令人心悸,益發顯得聖潔、寧靜、神秘而飄逸。莫天悚實在有點走不動了,驀然跪下,大喊道:“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雪山一陣沉默。
莫天悚極不甘心,雖然不知道面前的雪山是不是就是卡瓦格博,還是學著藏人的樣子,五體投地拜下去,喃喃禱告道:“神聖的卡瓦格博,都說你是山神的宗主,長年端坐五彩帳篷之內修煉,為世上一切有情眾生祈福,保佑聖地眾生再也不受妖魔災難侵襲,世代安居樂業。那麼你為何還要派‘瓊崖’出來危害百姓?我做錯了嗎?你要如此懲罰我?”雪山還是一陣沉默。
莫天悚惱怒起來,站起來怒吼道:“狗屁雪山之神,我要把你踩在腳下!”氣鼓鼓地又朝山上爬,沒多久他的頭開始發暈,有些喘不過氣來,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歇。但他不想停下來,賭氣奮力朝上爬去。不知道爬了多久,終於爬上山頂,把山峰踩在腳下,莫天悚一陣自豪。遠眺對面他剛才罵過的“卡瓦格博”,比他腳下的山峰高得多,遙不可及,純白的雲只能抵達它亙古未變的腰身上。雪山自顧自地高大,壓根就沒理會渺小的莫天悚。
莫天悚甚是洩氣,一屁股坐下來,倍覺茫然。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個彷彿是來自天邊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裡:“三爺,曲嘎諾呀?(藏語,你在哪裡)”莫天悚回過神來,艱難地站起來,朝山下望去,看見左頓帶著兩個喇嘛正爬上來,急忙大聲答應一聲。正要迎下去,發覺自己的衣服髒兮兮皺巴巴的,忙整理一下,又在地上捧起一捧雪,在臉上用力揉搓,感覺精神一振,抬頭一看,左頓和喇嘛已經到山頂了。燦爛地笑一笑,低頭不好意思地道:“大師,你怎麼會想到來這裡找我?我就是等得不耐煩,先來看看卡瓦格博。”
左頓莞爾,伸手握住莫天悚的手,感覺非常涼,便拉著他的手放進一起放進自己的懷裡,用體溫送出溫暖,輕聲道:“能珠加措看見你的腳印。不過你放心,這時候各個地方的雪已經掃乾淨,二爺肯定不知道你昨夜去過白塔。”
莫天悚心裡暖烘烘的,暗責自己實在太失態,連雪地上會留下腳印也忘記了,抽一下手沒抽出來,也很留戀這種溫暖的感覺,便不再抽,尷尬地笑笑道:“偷聽這種事情很卑鄙,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大師,你不是去了羅布寺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左頓道:“現在已經是中午,一點也不早了。你再不下山,凌辰說不定會把桑披寺給拆了!你根本用不著怕孟綠蘿,有卡瓦格博保佑,她絕對不可能得到修羅青蓮。放心吧!”
莫天悚啞然失笑,點點頭道:“大師,我們下山吧!聽你一說,我也覺得時間不早了,肚子好像開始咕咕叫了!”
左頓笑一笑,領著兩個喇嘛,拉著莫天悚一起朝對面的雪山拜下去,大約是怕莫天悚聽不懂,用漢語唸誦道:“冥冥之中眾生願,神佛出世滿夙願。天崩地裂顯神通,血雨腥風斬妖魔。惡人低頭魂飛散,善人昂頭眾人贊。我自真心禮供養,摧破無明喚真神,與師合一威德起,滿腔熱血化蓮池。”
說也奇怪,左頓的唸誦剛剛完,一輪彩虹出現在對面的山坡上,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