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沉的背影裡,少了一份飛揚,多了一份凝重,年僅二十三歲的他,竟已有繁華落盡的滄桑。
過了好一陣,窗邊的方君乾淡淡開口:“人都到齊了?”
他轉過身來。
看到他的臉容,所有人都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叫,同時跪倒在地:“侯爺節哀!”
昔日風姿颯沓的少年,如今竟已兩鬢染霜!
方君乾黯淡的目光,霜白的鬢髮,消瘦的背影,讓所有人感覺到了深沉的悲哀,刺骨的疲倦如水一般——那不該是二十三歲年輕人該有的絕望與蒼白!
“侯爺……您……”戚無憂的聲音微微顫抖,他想勸他“逝者已矣,生者當堅強自勉”但看著方君乾那觸目驚心的霜白鬢髮,不知為何,話都哽咽在了喉嚨。
如果說肖傾宇是情深不壽,那方君乾又何嘗不是呢。
方君乾依舊笑得溫暖耀眼:“讓諸位擔憂了,本侯已經沒事了。”
戚無憂有種感覺。經歷大難之後,方君乾竟象脫胎換骨了一般,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現在,已經根本無法從眼神和表情覺察他的真正想法了。
那一刻方君乾的微笑,竟是像極了肖傾宇。
戚無憂忽然很想哭。
人,可以愛到什麼地步?
愛到,表面仍能不動聲色微笑,內心卻以看不見的姿態飛快衰老,直至最後枯竭。
帥座的旁邊,安放著一張華貴輪椅。
方君乾深吸一口氣,走向那高高在上的帥座,步履艱難,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渾身的力量和意志。
那短短的幾步距離,他竟走了好久。
他站到帥座前,伸出手,似乎想**一下旁邊輪椅的靠背。
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終是不忍地縮回手。
方君乾慢慢睜開眼睛,眼神深邃而決絕:“傳我軍令,八方城立時進入全城備戰狀態,三日之後,起兵南下,攻打大慶!”
“小侯爺三思!”
“侯爺請三思!”
“眼下內憂外患,不利於我方啊!”
方君乾傲立於上方,散落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意、已、決!”
“侯爺——侯爺!”一個小將抬起頭喊得聲嘶力竭,“八方城剛經歷與匈鑌的大戰,元氣未復,貿然攻打大慶一旦慘敗,八方軍就將面臨滅頂之災!侯爺請三思,眼下決不能與大慶——”
方君乾冷冷俯視著他,目光嗜血而瘋狂,修長的手已握住碧落劍的劍柄。
小將立馬打了個寒戰迅速應命:“得令。”
他毫不懷疑自己要是再廢話一個字,方君乾立馬就會令他血濺五步!
慶曆330年九月十七日。
一道訊息雷霆般震驚天下!
八方城兵馬大元帥,年僅二十三歲的方君乾,傾全城之力揮師南下,攻打大慶!
八方城內兵力空虛不設防守,八方軍已破釜沉舟,沒有退路!
天下人都在驚歎:方君乾瘋了!
八方軍攻城掠池兵侵如火,大慶守將未戰先怯望之風靡,竟讓他一路勢如破竹攻打到了兵家必爭之地——茹永城。
離大慶皇都僅餘六十里!
沒有人能夠阻止孤注一擲的八方軍,瘋狂了的方君乾!
三十九座城池在方君乾馬蹄下灑落一路血色的妖嬈,如一幅盡情湛放的鮮紅畫卷——
傾宇,我要整個大慶給你陪葬!
皇城,小樓。
清晨乳白色的薄霧將清寒小院籠罩得依稀朦朧,而飛鳥宛轉地掠過,在樹梢間劃出極美的身姿。
小院重兵把守,封鎖重重。
而庭院中央,一個白衣男子正端坐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