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郡王可說了什麼?”
“郡王謝了恩,又賞了宮人。”丹菲在袖子裡摸了摸,把李隆基丟給她的那枚戒指找了出來。
“這是郡王厚賞,奴不敢受,還請娘子代奴收下。”
柴尚宮定睛一看,是一枚嵌著石榴色碧璽的金戒,十分貴重。她不禁對丹菲另眼相看,很是滿意地收下了戒指,打發丹菲下去。
丹菲換了班,回到宮人帳區。賀蘭奴兒正蹲在帳篷外面,在銅盆裡洗臉。見了丹菲,無精打采地掃了一眼。
丹菲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娘子今日勞累了?”
賀蘭奴兒眼光黯淡,道:“沒什麼?皇后聽說孔娘子受了傷,讓我送了些傷藥過去。”
原來是見著了崔景鈺的未婚妻了。
丹菲五味雜陳,竟然有些感同身受。她急忙搖了搖頭,道:“孔娘子嫻雅秀麗、文采斐然,不愧是孔氏女呢。”
賀蘭奴兒是殺豬匠之女,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生得清秀才被選入宮的。她聽丹菲這麼一說,心情更壞,免不了狠狠瞪了丹菲一眼。
丹菲不以為意,回自己帳子去了。
晨曦私語
夜深了。同住的宮婢發出輕微的鼾聲。丹菲躺在帳中毯子裡,輾轉難眠。
她似乎總能聽到篝火邊歡快的音樂。那旋律一遍又一遍地迴響著,勾起她無數思潮。
閉著眼,自己又被男人護在懷中,轉著圈。
一圈,又一圈。天暈地旋。
她聽到了咚咚的聲音,不知是跳舞的腳步聲,疑惑是從男人胸膛裡傳出來的心跳。
丹菲閉眼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陣,再睜時,外面一片靜謐。她再無睡意,輕輕起身穿衣,走出了帳篷。
清冽的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迎面撲來,令人精神為止一振。
頭頂夜幕中,星子猶如散落的珍珠一般,散發著溫潤光芒。穹頂籠罩大地,星河橫跨天際。萬古星斗,千年傳說,如夜風在人耳邊囈語。四周的喧譁如潮水一般褪去,只留下夏夜獨有的靜謐。
此時正是天亮前最安靜的時刻。整片大地都沉浸在睡夢中。天空是透明的黛藍。山川,草木,都被籠罩在清晨如薄紗一般飄忽的白霧之中。
尚食局的宮人已早早起來,無聲地忙碌著,準備早膳。丹菲見宮人去河邊打水,便跟著過去。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著發呆。
宮人們三三兩兩地過{無}{錯}小說 m。{'quLEdU}來打水,而後離去。丹菲獨自靜靜坐在陰影裡,被幽靜的昏暗包圍。
身後忽而傳來沙沙腳步聲。來人走到她身後。一個厚實柔軟的披風蓋在了她的肩上。
丹菲轉過頭。崔景鈺把一個用樹葉包著的烤饢塞到她手裡,在她身邊坐下。
丹菲把烤饢撕成兩半,遞了一半給崔景鈺。烤饢裡夾著肉粒、香料和乳酪,烘烤得酥脆芳香,令人垂涎欲滴。丹菲的胃被喚醒,大口啃了起來。
崔景鈺斜眼看她,又遞來一個水壺,裡面裝著熱騰騰的牛乳。
丹菲猛灌了幾口,覺得幸福得快要死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早起來河邊打拳,正好看到你。”崔景鈺淡淡道。
“你倒起得早。”
崔景鈺看了看丹菲眼下的青影,“你有心事。”
丹菲失笑,“我何時不是心事重重的?”
“和臨淄郡王有關?”崔景鈺問,“他為了維護你,不肯去向太子告密,你很自責?”
丹菲點頭,又搖頭,腦袋晃來晃去。
“到底是什麼?”崔景鈺不耐煩。
丹菲不悅地白了他一眼。這男人在外人面前儒雅矜持,是個翩翩君子,唯獨同她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