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桃花釀入口甘甜凜冽,他總是朦朧著一雙眼拂去一桌殘棋,跟他闊談一宿的民間詭魅傳奇,譬如哪朝哪代的妃子是禍國的妖姬,君王為博美人一笑失了天下,修明是土生土長的仙,不似他這種從凡間泥地一路修上來的,也從未去過凡間,所以他在一旁眉飛色舞地講著,修明就坐在一旁眼睛亮亮的聽著,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自己的酒也醒了大半。
只是不知,這輩子修明託生了一副帝王身,把當初自己給他講的風流韻事全身體力行了一番,想來自己還得擔一份責。想到這又罵自己多事,都這副鬼樣子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呢?蒲昌施施然打了個哈欠,但這個哈欠將將打了一半,他就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一雙手和一把鐮刀,明晃晃朝他伸過來。接著是咦的一聲,一雙眼睛便直直湊了過來,“這個醜不拉幾的東西,是藥吧?”於是蒲昌一臉怨念的被這雙手從石頭縫裡刨了出來,醜不拉幾?自己就算是變成一根草也是玉樹臨風,如花似玉的好麼!隨後身體一輕,他被扔進背後的竹揹簍,顛呀顛的晃暈了過去。
“小東西,我認得你。”蒲昌睜開眼睛時入目的是一條眉間能夾死蒼蠅的皺紋,那瘋瘋癲癲的老頭從童子手中接過蒲昌湊過去眯著眼睛瘋瘋癲癲的說,“多年前我見過你的元神,那時你的仙元極為虛弱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寄宿著,如今恐怕那人命不久矣,你的元神是時候噬主了。”
蒲昌笑嘻嘻得答,“東君老頭,幾百年不見,你這旮旯洞倒是一點也沒變。”
“哎,蒲昌仙君,當初看你也是人模狗樣,如今淪落成這幅樣子著實可嘆!”東君搖著頭哪壺不開提哪壺,“要我說啊你就是個不開竅的,劫是那位仙人的劫,鬼也是那位仙人的鬼,你揹著這一身罵名淪落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何必呢?”
蒲昌使勁搖了搖自己的枝椏,那褐黃色光禿禿的枝幹著實看著磕磣了點,他卻也不在意,“我卻偏偏好湊熱鬧,這老毛病改不了啦。東君老頭,你剛剛說那人命不久矣,是怎麼個說法?”
“我也不是命格,本來這些事我也只是算了個大概,但鬼白那敗家東西好不容易守見他要尋的那人了,這個當口卻被那人放血而亡,這也不是太要緊的事,一副軀殼罷了,換個皮囊照樣能安置仙元,但當年他說要守護那人……眼看著那人的天劫要來,這個當口他卻說撒手就撒手,哎,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東君一副煩惱的不得了的樣子,嘴裡卻說得不鹹不淡,“那人想必蒲昌仙君你是認識的,正是當今天子,司書神君的肉身所化。”
“呵,是舊相識了。”蒲昌似乎並沒有太大吃驚,沉默半響,他又恢復了笑嘻嘻的聲音,似乎渾然沒心沒肺似的,“東君老頭,我託你一件事情,事成之後,若我還存著仙元,統統給你拿去煉丹藥丸子,可好?”
第二夜
多事之秋,戰事紛擾,突厥藉機長驅直入,東邊戰況連連敗退,當今的蜃帝又是出了名的昏君,不理朝政,任性妄為,最近整個白芨城人心惶惶,都在傳言大夏失了天佑,怕是氣數已盡。
“請陛下三思!突厥人此次主動請和必然心懷不軌,他們蠻荒不知禮數,其要求必然貪婪不盡,若此次給了他們便宜,日後便是數不清的危險和累贅啊。”為首的老者頭髮花白顫顫巍巍,聲音卻是鏗鏘有力。
“請陛下三思!”底下是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鎖陽肘著下巴坐在龍椅上,如瀑的黑色長髮遮住他的眼睛,他看著滿朝堂黑壓壓的一片,慢慢流出一絲冷笑,“三思?孤若是三思了,這王位可否就是你們的了?”
“不議和?好,孤的兵權便任你們掌握,等打退了突厥,是否連著孤也一併打發了?”鎖陽一字一句說得極慢,“三個月時間,一個捷報都沒有,敵軍快打入白芨,你們如今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