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迎春、惜春站在那裡。賈迎春一臉懦懦,低頭不說話;賈迎春神色焦急,想管,看看旁邊一臉尖刻的邢夫人,悶頭不敢吭氣了。
賈惜春把眼瞼低垂著,小臉冷漠,兀自唸誦‘往生經’。
石臺斜往下有卵石鋪就的小路,兩邊是堆砌的草料,一垛垛的。小路盡頭是口給馬匹吃水的大井,一男一女站在那裡。男的看起來四十多歲,臉上的肌肉跟冰塊鑄的一樣,又冷又木,叫王善保的就是他。
女的是個嬤嬤,看臉型、眼睛,年輕時應該挺漂亮,現在沒了光彩寶色,眼睛是顆死珠了,像死魚眼。
她是大房太太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的婆娘。卡著腰,得意洋洋衝晴雯喊:“小浪蹄子,今個怎麼浪不起來了?奶奶們的家事你也敢管!”
晴雯被王善保抓著蓮藕似的胳膊,還要踹人,“不知死的婆娘,快讓你家的放開姑奶奶!要是金釧兒真的死了,姑奶奶做鬼也要讓你給她陪葬!”
“呸,你才是不知死的東西。”
王善保家的對向邢夫人,彎腰道:“太太您看到了,這個寶玉屋裡的晴雯,仗著她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又生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的象個西施的樣子,在人跟前能說慣道,掐尖要強。一句話不投機,她就立起兩個蚤眼睛來罵人。妖妖,大不成個體統。”
邢夫人眼裡閃著興奮的光,模樣拿大,道:“掌嘴。”
那邊王善保家的領了命,撅了塊又厚又重的木板子,往晴雯那裡走。晴雯還想反抗,被王善保往地上一頓,兩條嫩生生的腿就撅進了鵝卵石的地面裡去,全身都動不了,只能眼看木板往臉上呼。
“我看誰敢!”忽然有嬌斥聲傳來。
麝月、秋紋跳落地面,秋紋瞧見邢夫人就打個哆嗦,沒敢說話。她對主子都一樣,怕得很。麝月可不管這些,一邊朝王善保那裡走,一邊指著王善保家的大聲罵:“晴雯是寶二爺派來的,寶二爺要救金釧,我看誰敢打!”
她對邢夫人行禮,道:“大奶奶,我家寶二爺說了,他不許金釧死。寶二爺的性子您也知道,要是惹急了他,咱們二太太那邊要走一回!”
邢夫人忍不住摸摸胸口,疼痛猶在眼前。她暗自咬牙,當沒聽見。
“大奶奶,金釧兒可是咱府上的人,死不了這麼快。咱們現在救人來得及,要是晚了,寶二爺那邊不好交待!”
麝月還想妥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可邢夫人這次不裝沒聽見了,對王善保家的使個眼色,凌厲的很。
王善保家的冷笑一聲,又厚又硬的木板衝晴雯嘴上拍了下去,正對拍。這一下,鼻子牙齒都要斷掉了。
“你敢!”
麝月急了。她四處看看,彷如襲人般賢淑的表情擰起來。
邢夫人是不用想了,鬧事的就是她;三位姑娘也指不上,丫頭的事,她們犯不著。麝月掐住腰桿,指著王善保家的冷笑道:“大奶奶要打,你就儘管打。但我得告訴你了,晴雯姐姐是我們寶二爺的貼身,一等丫鬟。雖說比不上襲人姐姐,那也是寶二爺的臉面。你打的不是晴雯,是我們寶二爺的臉!
打!儘管打!大奶奶是主子,要打晴雯沒個事,你要是動了手,我保證你活不過明天的早上。我們寶二爺的臉也是你能打的?”
王善保家的僵硬住了。麝月真是個厲害的,賢惠學著襲人,這張嘴,竟然也不比晴雯差了。
每一聲都有理有據,先講理,再壓人。這要是打下去,她真可能活不成。
突然大聲冷笑,木板子衝襲人兇狠的打下去。【寶二爺?給臉了叫聲爺,不給臉他算個屁。大奶奶誤了他開文山,這輩子怕是都開不了文山了,拿她有什麼辦法?
她王善保家的,可是大奶奶的陪房,貼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