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好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存在的。
陳封撐著傘,一步一步走下臺階,抬起頭的那一刻卻忽然愣住。
王子站在路對面,沒有打傘,也沒有躲在屋簷,雨淋濕他的頭髮和衣服,他整個人都濕得不成樣子,眼睛紅通通地看著陳封,憤恨,不甘而又狼狽。
陳封心中一緊。
他步子邁得又大又急,匆匆朝著王子走了過去,並把傘舉至他的頭頂。
「你是不是知道了?」王子頭仰起頭,惡狠狠地盯著他。
陳封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王子眼睛頓時更紅了些,張開嘴,一臉憤怒地朝著陳封的胳膊咬了下去。
陳封慌忙扔了傘,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將自己的胳膊抽開,阻止他咬自己。
「咬出血的話,你會受傷的。」陳封下意識地去擦他臉上的雨水,因為雨水落在臉上,看起來像淚。
剛擦了兩下,他就意識過來這樣擦是怎麼也擦不乾淨,於是他彎下腰,又把傘重新打了起來。
「我恨你。」王子忽然說。
陳封說:「我知道。」
他應該恨自己。
陳封想。
他若是小王子,他也會恨自己。
陳封雖不瞭解事情的真相,此刻卻大抵猜出了內容。
湖溟界的戰爭,王子父母的失蹤,小王子所經歷的痛苦,全是他一手造成。
他揮手幾筆在紙上造成的內容,卻成了刺向小王子最痛的刀。
他恨自己是應該的,他想報復自己也是應該的。
「你是不是喝酒了?」陳封扶住小王子搖搖欲墜的身軀,很輕聲地詢問他。
小王子沒說話,但是他的身子暈暈乎乎地往陳封懷裡靠。
陳封伸手攬住他的肩,四下張望,想要去攔一輛計程車。
可是這會兒,雨下得正大,四處連個人都沒有,更別提計程車了。
王子的頭猛地下垂,眼見著就要跌下去,陳封慌忙又環著他的腰,緊緊把他鎖到懷裡。
只是環上王子的腰時,陳封忽然感覺王子口袋裡有什麼東西打在他的手上,好像……是一根筆。
陳封看著四下無人,忽然動了心思,他伸手把那根筆從王子的口袋中拿了出來。
果然,是那根馬良神筆。
陳封拿出筆才發現身上根本就沒有紙,他摸遍全身,才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賀總的名片。
陳封脖子夾著傘,胳膊環著王子,姿勢艱難地在名片上畫了一通,面前就乍然出現了一個……三輪摩托車。
不是他不想畫汽車。
他剛剛在家裡翻了一通,雖然找到了駕照,但他畢竟失憶以來從未開過車,唯恐出什麼差錯。
至於這種三輪車,他還是在工地上開過的。
雖然在名片上畫畫所發揮的空間有限,但陳封還是儘量畫得細緻,不僅畫了遮雨的棚子,還在裡面畫了軟墊和被子。
陳封把王子放進了三輪車的後面,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擦了下臉上的雨水,發現手中還拿著筆。他正準備把筆再還給王子,卻忽然發現筆上有著什麼刻痕。
陳封那根筆拿近了,趁著些路光看,才看清上面刻兩個極小的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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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根筆的主人是他。
陳封摸了一下這筆上的兩個英文字母,又把筆放回了王子的口袋裡,給他蓋上被子,然後蹬著三輪車回家了。
王子路上乖乖睡了一路,可是一到家就醒了。
但看樣子似乎也只是睡醒了,而不是徹底清醒。
他就坐在沙發上,死死地盯著陳封看。
陳封翻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