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燃點了菜,手機震動,他接起電話,所談貌似是件不便長話短說的事,他只好離開座位繼續這通電話。
幾個女生說說笑笑,自樓梯的方向來。
其中一個女生問:「你去哪啊?」
過濃的妝容藏住了來人的真實樣貌和年齡,刻意成熟的裝扮下,卻是略顯稚嫩的嗓音,張嘴就是找茬,「白雪,真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白雪轉過頭,定睛看了一眼,便又轉了回去,繼續看著樓下。
女孩坐下與她正對,理了下劉海,隨口一句諷刺:「怎麼沒在兒童村哄那群小屁孩?是被掃地出門了?還是兒童村倒閉了?」
竹葉被風吹拂,掃著白雪的袖子,她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女孩冷笑,「一年不見,你還是這個樣子,養不熟的白眼狼。」
腳步走近,服務員送上一道菜。
白雪挪開飯桌正中的茶壺,騰出放菜的位置,對服務員道了謝。
一盤涼拌土豆絲擺在飯桌,精緻大過菜量。
女孩注意到飯桌上兩副碗筷,便往四處看。所見皆是飯後閒聊的食客,她暗自竊喜,「人呢?放你鴿子了?」
白雪不語,飯桌下的右手微動,拇指一下下磨著左手背上的疤。
服務員又送來一道菜,報了菜名:「宮保蝦球。」
女孩反客為主,雙臂搭在飯桌,「怎麼不吃?兒童村那點兒工資可別浪費了。」
白雪微微低著頭,始終無動於衷。
「土豆……蝦……從沒聽爸媽說過你愛吃這些。」女孩不屑,「自己在外面偷嘴,別忘了把嘴擦乾淨了再回去。」
相鄰的兩桌食客散盡,有個人在一桌間距的位置默默站著。
白雪稍抬起些眼,還沒到平視就放下了。
女孩覺察到身後有人,向後看時見一個陌生男人越過她,看於她後面的人。
有佔位的心虛,還有性別與身材懸殊對比下的畏懼。她放下耳邊的頭髮,故作鎮定地走開了。
片刻後,服務員又送上來兩菜一湯和兩碗米飯。
菜裡的蔥段和幹辣椒被挑去,一盤只餘下蝦仁和花生米的宮保蝦球被往前挪了一些。
白雪這才拿起筷子,吃一口米飯,又吃一口米飯。
一個蝦球由申燃放進她的碗裡,她低著頭,說了聲:「謝謝。」
肆無忌憚的笑聲響遍只餘下兩桌食客的露臺,不時一句粗話,招出更多笑聲。
一個蝦球吃完,白雪不再動筷子。
申燃:「白雪。」
「嗯?你叫我?」白雪不知申燃叫了她幾聲,粗看一眼飯菜,窘態和歉意加在一起,「吃完了?走吧。」
她慌忙放下筷子,站起時雙腿頂開椅子,一步邁到過道,筆直往前走。
申燃攔住她,將她帶到他的位置,按著她的肩讓她坐下,手上的力量久久還在。
兩邊的餐具由他調換了位置,他卻離開了。不過幾分鐘,他回來,坐在白雪對面。
服務員隨後過來,停在了另一張飯桌邊。
「什麼意思?」
「還有這種事?」
「有病吧!走!去別處吃!」
飯桌上的垃圾還在,幾人的腳步聲遠,二樓露臺終於靜了。
安靜了太久,白雪抬起頭時方才發現申燃正看著她,而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角粘著的紅油。
申燃似乎對此並未察覺,與她短時的對視後,輕揚眉毛,以眼神詢問她緣由。
白雪指著自己的右邊嘴角,暗示的意圖明顯。
申燃疑惑,「什麼?」
白雪把紙抽推到他那邊,再一次指自己的右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