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方輕霞臉上泛起一片紅霞。
紅霞在燭光中美極。
柳焚餘極愛女子的活色生香,但跟方輕霞相處一室,那種愛慕的感覺似蟻細嚼心房,輕微痕癢,恨不得擁她在懷,輕憐愛撫,但不知怎地,他竟不能像尋別的女子一般輕狂。
方輕霞的各種姿態,在他的眼中焚如星火。
方輕霞一反她嬌俏可愛,壯容道:“就睡這裡啊?”她望著地上的乾草。
柳焚餘雙手放在袖內,歪首看著她。
方輕霞咬著下唇,道:“我睡了。”
柳焚餘沒有作聲。
方輕霞恨他聽不憧,補了一句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柳焚餘道:“我不出去。”
方輕霞斂容道:“你——!”
柳焚餘道:“我睡在這裡。”
方輕霞雙手護胸,柳焚餘仰天打了一個呵欠,道:”我跟你一起睡。
方輕霞自柳焚餘把她雙刀插在桌上又拔回,靜地交聲出星火,叱道:“你休想碰我?”
柳焚餘和身睡下,斜著眼道:“我要睡覺,誰要碰你?”還咕啥著加了一句:“送我都不碰。
方輕霞聽他最後一句話,真想一刀把他砍成兩截,兩刀四截。但迴心一想,這小子裝睡,準沒安好心,我且佯作睡下,待他半夜亂來,一刀給他痛一輩子……,當下主意既定,把雙刀偷偷藏在茅草下,一面瞥著柳焚餘有沒有偷看她的一舉一動,然後和衣躺下。
屋裡茅草極暖,可是地方很窄,方輕霞和身躺下去,髮鬢有些觸在柳焚餘臉上,方輕霞卻不知道,但她鼻際聞到一股強烈的男人氣息,心頭一陣怦怦亂跳,想她一個女兒家,雖說整天跟兩個哥哥鬧在一起,但幾時同男人這般共眠過?想著兩頰發著燒,像女子第一次夢見情人,醒來後泊父母知道她失貞似的忐忑。
方輕霞屏息待了一陣,隱隱聽到柳焚餘傳來的鼾聲,心中竟有些輕微的失望,輕罵道:
“見鬼了。想到“鬼”字在這荒郊寒舍裡不可亂說,登時伸了舌頭,把手伸入茅草裡,指尖觸及刀鋒才有些微安心。
可是刀鋒上傳來的是一片冷。
屋外的老樹一陣沙沙響,是風颳過天井旁的桑樹吧?
柳焚餘其實並沒有睡,他在細聽著一切,任何細微聲息、都溜不過他殺手的雙耳。
他也在細細嘗著那一股女性的微香。
他用手臂枕著,聽到方輕霞罵那一聲:“見鬼!”忍住了笑,也聽到方輕霞纖秀的手指彈動茅草下的刀鋒那陣輕響,猶如在他心絃彈響了輕敲。
然而外面雨真的下了,開始是沙沙的,以為松針因為風吹一下子都密落了下來,後來才知道是雨,因為那聲音是綿密的、亙長的,從天下,始於一失足,然後孤零零地,而至密綿綿地、落到槽前來,有一些意外的,教一兩陣寒風颳進來……想她睡在朝外,一定給雨沾著了吧?會不會冷呢?
柳焚餘如此想著,像一切男子在想著他初戀的情人,這戀情的想像永遠把最細微的事情放到了無盡大,把無盡大的感情放到最強烈和焦距上,對方一笑,為何而笑?對方今天感冒,怎麼感冒起來了?對方今天多看了誰一眼,為什麼她對我那句話的反應是這樣?……這些都可以使少男寫成一首又一首的詩,詩裡可以傷感到失戀,但絕對不否定自己為最懂得愛憐她的情人。
可是柳焚餘已不是少男了。
少男對他而言,已是很古遠的事情了。
他一向只是知道用殺人的手去用力愛撫女人。
但是如今他把一隻手,放在鼻邊。
這隻手,今天,曾搭在方輕霞的肩膊上。方輕霞一一柳焚餘想親吻那教他可能毀掉一生的女子之雙肩,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