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明天我攻你,內部動盪不休。尤其是如陝西之戰這種事情,就是赤裸裸的爭霸,完全就沒有把朝廷當一回子事情。若是其他的地方力量也效仿赴死軍,混亂的局面立刻就要降臨,更別說這其中還摻雜了李闖殘部和張獻忠部這些不屬於大明體系之內的力量。
事實上的好處拿到之後,必須很是恭順的表現出對朝廷的「敬畏」,這也是唯一能夠彌補的事情了。
經過兩次不成功的談判,對於對方的底線,雙方都已經心知肚明,討價還價這種扯皮啷噹的勾當已經結束,剩下就是看看雙方的接受程度而已。
赴死軍給南都遞條陳,吳三桂也跟著遞,這就表明了他也願意接受赴死軍的條件。
雙方把條陳遞出去的同時,就已經表明了和談的完成,所欠缺的僅僅是一個過程和儀式罷了。能夠說上一句的,也就剩下吳三桂想藉助朝廷儲存更大一部分實力的想法而已。
現在的陝西,關寧軍、赴死軍和大同軍三支軍隊雲集,卻沒有半點要打仗的景象。這些個丘八們早就明白,仗早就打完了,大家也就是互相干耗著。
北邊的關寧軍把姜瓖的大同軍圍的如同鐵桶一般,可這些被圍困的風雨不透的大同軍一點也不害怕,更談不上恐慌,外面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不可能再打仗了,就差一道命令就可以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至於如何劃分地盤如何切割利益,不是這些前線計程車兵可以關心的。
曠日持久的圍困,不僅沒有讓雙方擦槍走火的爆發衝突,兩者之間反而是互相「走訪」,互通有無,誰也看不出這是兩支互相敵對的軍隊……
要是說前些日子這些人還恨不得把對方的人腦子打成狗腦子,誰信?
幾百步的距離,就是雙方的警戒線,可現在這裡已經沒有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反而是一片融洽其樂融融。
大同軍的哨官啃著關寧軍的白麵饃,關寧軍抱著大同軍的雜合面鍋盔大嚼:「咱們這邊是沒有事了,可這事不算個完……」
「怎?還要打?大家都這麼熟了?怎麼下的去手?」
「不是咱們打,是和赴死軍打,我聽南邊當官的說了,赴死軍那邊又增兵了,一下子就調集過來仨營頭,一個火器營兩個地支營。」
「……」
「咱們這邊都不打了,他們還這麼大張旗鼓的調兵遣將,這大軍運動可不是說說就能算的。走一步都要銀子鋪路,這麼多的軍隊調集,銀子就象大河流水一樣淌出去,圖的是個什麼咱這種小人物也拿捏不清楚。不過李四肯定是要沒有安好心眼子,說不準是要把咱們關寧軍和你們大同軍一鍋子給端了……」
「不會吧,你們關寧軍我說不好,我們大同軍和赴死軍還是友軍哩……」
「友軍個屁,這種事情誰還管你是不是友軍了?」說話的這個顯然也知道一些個歷史典故,頗有幾分賣弄的意思:「秦滅六國,你當是橫推六個敵手不成?也是又友軍有盟友的,把對手一打倒, 調轉刀子就把友軍先捅了。今天是友軍明天就是生死大敵的事情有什麼好稀罕的不成……」
這種論調,這種情形,要說沒有上層刻意安排的鬼影子,那才是真正見鬼了呢。
是敵還是友,從來就沒有什麼清楚的界限,從來就沒有什麼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利益才是亙古不變的。
現在的赴死軍敗了吳三桂,肯定是要染指甚至吞下陝西,到時候大同孤懸於赴死軍勢力範圍正中,怎麼看怎麼危險。儲存吳三桂的一部分實力,至少不能讓他全滅,這不光是朝廷所致力的目標,也是姜瓖的期望。
一邊兒處心積慮的要打吳三桂這個落水狗,同時侵入他的地盤,一邊還想著儲存下吳三桂,這種看似荒誕到家的事情,只要摻和進了利益二字,就是再荒誕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