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想把青銅關羽像搬走,但考慮到風險,還是暫時把它留下了。人活下去才最重要的,文物以後隨時可以來拿。
這條裂隙比想象中容易攀爬,左右凹凸的石柱成為天然的扶梯,裂隙忽寬忽窄,總在我們擔心無路可下時,突然別有洞天,豁然開朗。大自然的景觀真是奇妙,這海螺山就像是一枚核桃,被磕開了一條裂縫,雖然外殼保持完整,但只消把核桃的兩邊一捏,外殼就會朝兩側脫落,露出核桃仁。古人也不知怎麼發現這麼一處洞天福地的。
我一邊往下爬去,一邊在腦海裡復原著當時許一城的舉動。
他先是請鄭虎鑄好了關羽青銅像,然後跟“第三個人”來到海螺山,順著這條大裂隙爬上去,替換掉了盧舍那佛。然後他們把壇座放好,石板鋪回原樣,然後從圍牆外的裂隙爬下去。等到木戶有三跟著許一城到海螺山時,許一城故意隱瞞下這條裂隙的存在,跟他一起搭起庫奴棧道。到了山頂,木戶有三的注意力肯定先被那小廟吸引,許一城或“第三個人”趁機把牆外裂隙遮掩掉。
這樣一來,在木戶有三眼中,海螺山就成了自唐代興建之後再無人涉足的封閉之地,上面的青銅關羽像也就順理成章地被認定是唐代之物。許一城苦心積慮設下這麼一個局,到底是為什麼呢?如果這一切都是騙木戶有三的,那麼他們在海螺山頂發現的玉佛頭,其真偽可就很堪玩味了。
我們花了三個多小時,總算有驚無險地到達了底部。這期間唯一的意外,是木戶加奈不小心踩空了一腳,差點直接摔下去,被方震眼疾手快拉住了,但他自己的右腿受了傷。我們從一個隱蔽性極好的地洞裡鑽了出來。洞口被一大片大樹的根鬚遮擋,幾乎不可能被發現。我們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條裂隙可真是條天造地設的好通道。
我們開啟手電,從地洞口繞到出發的棧道位置,無不大吃一驚。
在我們眼前,帳篷等物資都扔在山腳下,一截斷掉的棧道從半空垂下來,謝老道趴在正下方直挺挺地一動不動,頭和身體彎著一個奇怪的角度。他的那個羅盤丟在不遠的地方,摔得四分五裂。
方震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說他已經死了,死因是高空墜落導致脖頸折斷。我一拳捶在地上,心中痛惜不已。謝老道和這件事其實半點關係也沒有,他只是想賺點小錢,想不到把命給賠上了。
現在看來,大概當時的情況是:謝老道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忽然也想爬山。結果他剛走上棧道幾十步遠,趕上山風吹來,棧道搖晃不已。他心一慌,從山上跌落下來,連帶著把棧繩也扯鬆了,最終導致了整條棧道的坍塌。
我正在嗟嘆不已,方震卻拖著一條瘸腿悄悄走到我身邊,眉頭緊皺。他環顧左右,用前所未有的嚴厲語氣說道:“謝老道的死,不是意外事故,是他殺。”
聽到方震的話,我倒吸一口涼氣,頓時覺得周圍溫度又降低了幾度。一個活生生的人,剛剛變成屍體,而現在又被發現是被殺。在黑影幢幢的深山裡,這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首先,如果他從搖擺的棧道上跌下來,以這個高度,不可能正好落在正下方,應該偏離兩到三米左右。”方震慢條斯理地分析道,“其次,這棧道這麼難爬,會有人在爬的時候手拿羅盤?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摔死的屍體不是這麼流血的,屍斑形狀也有差異。”
“你的意思是……”
“我看是謝老道遇害之後,兇手對現場進行了擺放。如果我們認定他是高空意外墜落,就上了兇手的當了。”
他不愧是老刑偵,僅從現場分析就得出了結論。
“那兇手在哪裡……”我驚恐地看著周圍的黑暗。方震道:“兇手的目的,應該是把我們困在山頂。他既然不知道裂隙的存在,估計已經離開了。”我沉默不語。這個兇手和方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