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一路尾隨著我們,處心積慮,其目的一定與佛頭有關係。我一直覺得,在暗中有什麼人在注視著自己,無論是在北京、天津、安陽還是岐山,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揮之不去。長久以來的不祥預感,現在終於變得清晰起來——我們即將接近真相,他終於決定動手。
我忽然起了疑心,莫非是方震事先有所察覺,才會主動現身來保護我們?
不過我沒問他,問了也是白問。他如果認為你可以知道,會主動告訴你,否則打死他也撬不出什麼訊息。
“我們該怎麼辦?”
“就地紮營,明天再走。”方震說。
木戶加奈看起來嚇得不輕。這一天晚上,我陪她在一個帳篷裡,聊了很多東西。我的童年,她的童年,我的家族,她的家族。方震一夜都沒睡,一直到半夜,我還能聽到他起身巡邏的腳步聲,不由得對這位老兵充滿了敬佩之心。
次日清早,方震藉著太陽光把謝老道的屍體做了仔細的檢驗,記錄下來,然後就地掩埋。他沒親戚也沒朋友,除了我們恐怕沒人會在乎他的生死。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得寫了個謝老道之墓的木牌,支在墳墓面前。木戶加奈在墳前為這位道士唸了一段往生咒,我知道謝老道不會介意。
在方震的帶領下,我們只花了兩天多時間就走出了群山,再次回到岐山縣。一進縣城,方震先行匆匆離開。我則給姬雲浮撥了一個電話,電話卻是個陌生人接的,自稱是姬雲浮的堂妹姬雲芳。我問姬雲浮在不在,對方遲疑了一下,問我是誰,我說是他的一個朋友,對方告訴我,姬雲浮在昨天突然心臟病發作,去世了。
一個晴天霹靂直接打了下來,我幾乎握不住話筒。
姬雲浮也死了?
這怎麼可能?
姬雲芳告訴我,姬雲浮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幾乎沒離開過岐山。昨天有人來找他,發現姬雲浮伏在書桌上,身體已經變得冰涼。法醫已經做了檢驗,沒有疑點,屍體已送去殯儀館。
我閉上眼睛,心中的痛楚無可名狀。我不相信他是心臟病死去的,我也不相信謝老道是自己摔死的。他們兩個的死,包括我們三個遭遇的危險,都發生在接近真相之時。幕後黑手的打擊來得又快又狠,連反應時間都不留給我們。
“那他死時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資料、紙條或者筆記什麼的。”我顫抖著聲音問。
姬雲芳頗為無奈道:“他留下的東西,可太多了……”
她說的沒錯,姬雲浮的藏書太豐富了,光是資料就有幾大屋。但我想問的,是他跟戚老頭合作破譯的那本木戶筆記,是否已經有了結果。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死,和那本筆記有著直接聯絡。
但這些東西,姬雲浮的堂妹都是不知道的。我也不想告訴她,怕她也會因此而遭毒手。
我問可否在方便的時候去姬府憑弔,姬雲芳答應了。
我放下電話,把這個噩耗告訴木戶加奈,她也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連聲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搖搖頭,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走,氣短胸悶。這鬱結在胸中越結越多,我不由得大叫一聲,一拳重重地砸在牆上,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兩行熱淚,緩緩流出。
姬雲浮與我交往時間雖短,但一見如故,他是好朋友,是好前輩。沒有他抽絲剝繭的分析與資料蒐集,我們斷然走不到今天這一步。我信任他,就如同我父親信任他一樣。可他卻因為這件與自己本無關係的陳年舊事,枉送掉了性命。這讓我既憤怒,又愧疚。
祖父的命運,我無法改變;父親的命運,我也無法改變;現在連一個朋友的命運,我還是束手無策。我在這一瞬間,真的無比惶惑,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