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長刀,驚叫一聲去攔,遲大哪裡肯,手中長刀已抽閃。遲二搶的急,步子一個不穩,撲身往前。誰想卻正對著刀子,剛磨好的刀削鐵如泥,更何況是削人的骨肉。
身處低位的柳雁只看見那長刀刺入遲二腹中,鮮血直落,頭一次看人生死這樣近,已是愕然。遲大更是一聲淒厲慘叫,緊握那青絲的手也鬆開,抱住他的兄弟,“弟弟啊……”
遲二隻是挺了挺身子,就沒了氣息。遲大又是哀嚎,差點沒悲慟得暈厥過去。
柳雁用盡全身氣力起身往密林中跑,她要活命,哪怕是跑不過身強力壯的遲大,甚至被他追上後會死得更慘,也要跑。
沒有開闢山路的地方荊棘眾多,四季常青,哪怕是到了臘月還是不落刺兒。反而因這冬日將人颳得更疼,像是刀子剜在身上。
遲大憤怒的喊聲如刺似刀,颳得柳雁耳中刺痛,更是沒命得跑。
因草已枯死,雨又浸染了幾日,地上泥濘溼滑。已摔了三次跤的她幾乎摔得神志不清,可一旦停下就必死無疑。
忽然腳下一滑,不知踩空了什麼,整個人往前摔去,摔進那看高隆的枝杈叢中,全身往下傾倒滾落。
遲大雙眼通紅,手執長刀也一步躍來,跟著滑落,一起滾在碎石滿鋪的陡坡下。
柳雁差點沒直接疼暈,一直緊咬的遲大卻沒了聲,她睜眼望向那,就見遲大腦門已滲出血來,怒目睜開,似乎死不瞑目。而他腦袋前由地拔起的凸石,也被染紅了。
見他已死,柳雁瞬間沒了力氣,仰躺著身子休息,看著晦暗籠罩了一層灰白的天穹,忽然笑了笑。笑著笑著就有淚滾落,只是片刻,她已強打精神,想下山求救,否則山上那麼冷,在這過一晚都得冷死。
等她要站起來時,才察覺到兩條腿傳來的刺痛,低頭一看,左右腳因軋過碎石滾落,磨得血肉模糊,連站的力氣都沒了。她咬了咬牙,呼救兩聲,轉而以手代步,撐手往前爬。
可哪裡爬得遠,這山凹處又長滿荊棘,身邊又沒匕首開路。她一點一點的將枝杈折斷,定要離開這。
否則她死了,就沒人知曉宋晴的事。
她不傻,只是方才沒有空餘去想。而今手摺枝杈,腦子得了空,便猜出要殺自己的人是宋晴。
雖然一切都是揣測,可是隻要跟蘇定驗證了一點,她便能將整件事弄明白。
可如果她死了,蘇定便是下一個被害死的人,整個大殷都會有未知的危險。
她早該察覺到不對,可惜……她太在乎昔日女班情誼,而幾次三番忽略了細節。
折著枝杈的手漸漸被不停落寒如冰水的雨珠凍得沒力氣,身體也疼得沒了知覺,只是折著……折開一條路,就往前爬。爬過荊棘叢到了草叢,便翻滾而行……
雨水像針刺進骨裡,身體已開始僵住,沒有辦法動彈。
柳雁知覺呼吸都要費很大力氣,趴在泥濘上,臉前是一處水坑,雨珠滾落,低在水坑中,髒水便彈起打在她臉上。
這一次……真要死了吧……
在別人眼中總是福氣滿滿的她,卻不知她為了自己的那條康莊大道,付出了多少。
因為家世好,別人便將她如今所有的都歸結為家中為她安排好的,反而比普通的姑娘要更努力三倍。可即便是已付出三倍努力,仍不被人承認。
“那是定國公的千金,日後前途大好。”
“有那樣的爹,那樣的柳家族人,以後做女相都不是難事吧。”
如果現在死了,那就蓋棺定論了。她還要再往前,十年不可,那便用二十年來證明自己。
所以她還不能死!
她甚至還沒有和爹孃告別,還沒有和齊褚陽道別,怎麼甘心就這樣死去。
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