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身如冰雪,心神失守,話硬生生逼了回去。好半晌他蒼白著臉,嘴裡反覆說道:“匹夫…。。匹夫……”
王守仁朗聲一笑,端起金樽,“侯爺,本相敬你一杯。止殤鎮守北疆,九戰九勝。侯爺教子有方!”
教子有方,教女呢?
燕脂面色不動,鸞紋廣袖鬆鬆捲起,露出皓白中衣,聚精會神翻著面前一排肉串。
燕晏紫微微一笑,杯中酒一飲而盡,雙目中無限欣慰,“王公說的是,燕某平生最大的驕傲便是這一雙兒女。”
孔則清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痛心疾首說道:“侯爺,此言差矣,皇后娘娘入主東宮,貴為一國之母,眾妃之主,與你便是君臣,只論臣綱,豈能還視之為尋常父女親情!”
他是三朝元老,侍奉過三代的帝后,哪一個不是端良淑均,鳳儀萬方?何曾見過這樣縱意任性,不顧禮儀的皇后?
非國之福,非國之福!
燕脂撲哧一笑,眼底琉璃一般清澈無垢,慢悠悠開口,“閣老可是在教訓本宮?皇上早已說過,今晚只敘人倫,閣老連聖意都不遵,還配公然論臣綱嗎?”
她這般笑語晏晏,神色之間還帶著孩子般的稚氣,言語卻森然無比,未留絲毫情面。
孔則清驚怒交加,跌跌撞撞跪到皇甫覺桌前,嘶聲道:“皇上,老臣……。”
皇甫覺一直便含笑睨著燕脂,這時方才開口,慢吞吞說道:“閣老醉了,下去休息吧。”
孔則清瞪圓雙眼,痛心疾首。他滴酒未沾,何曾酒醉?孤勇上來,便想直諫。只是他也只得叫了一聲“皇上”便被海桂帶人連扶帶拖拽了下去。
皇甫覺黑眸似笑非笑,視線從眾人臉上緩緩而過,懶懶開口,“秋露寒重,不妨多喝幾杯。”
他語調徐緩,眾人心底卻是一陣發寒,連忙舉杯。清流心裡唏噓,孔閣老少有才名,一路官運亨通,如今怕也到頭了。
龍有逆鱗,觸之不得。
昔日龍圖閣大學士林逾兼同中書門下十二人聯名上奏,皇后不修婦德,無執掌後宮的能力,懇請廢后。
皇上只說了一句:朕的家事,干卿何事?
半月之內,這十二人陸陸續續犯事,皆消失在朝中。燕家固然勢大,但若沒有皇上首肯,也不能一手遮天。
沒料到,燕家這趟水將三朝元老都淹了去。
很多人在看她,大部分都是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只有正中的視線最肆無忌憚。燕脂只是專注於面前的肉串,偶爾與燕晏紫笑語幾句。
宮女們奉上烤得金黃的鹿腿 ;,錦藍的身形翩撻而過。燕晏紫俯身與她切肉,便聽到她極輕的說了一句,“爹爹,十月十三,我要去五陀山。”
銀鏤花的小刀很輕易便將肉切成均勻的小塊,燕晏紫深深望她一眼,溫聲說道:“吃吧。”
鮮美的鹿肉嚼在嘴裡卻是味同嚼蠟,蹙著眉頭慢慢嚥下。不經意一抬頭,便對上皇甫覺微挑的鳳眼,滿是興味,勾勾手,竟是要讓她過去。
她皺皺眉,舍不下身邊難得的安逸,便想置之不理,皇甫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皇后,朕也想試一下,你的手藝。”
她的位置離皇甫覺不過數步,卻有一道目光如影隨形,她不需回頭,便知道里面必定是赤/裸裸的嫉妒憤恨。
面前的男人,目光明亮,笑意盈盈,卻一步一步把她推上風口浪尖。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們的支援,嗚嗚嗚,柳柳只能深鞠一躬,筆耕不輟,努力報答親們的維護。
接下來應該可以穩定更新。
36賜浴
早有人置了一把玫瑰花椅放在御座旁,燕脂只行到御座前,將烏金托盤放到皇甫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