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鬧一會兒,有小宮女請示移月,內務府送來了夏衣的樣式。兩人這才罷手。
移月往內殿走去,重重的簾幕,柱刻蟠龍,牆鑲金玉,腳下都是鏤山石花鳥的金磚,比之侯府不知奢華了多少。她的腳步越走越快,輕鬆笑意漸漸隱退。
小姐,如果襄王有心,畫地為牢,該怎麼辦?
未央宮的院裡引了太液池的水,借幾方奇石,造了一小小流瀑。池邊竟有一青石,通體溫潤。
燕脂自從發現了它,便愛橫臥其上。
這日,她又賴在上面懶洋洋的趴著。陽光正好,帶著稀疏的花影映在臉上。雪球就在她的腳下追著自己的尾巴繞圈圈。
海棠的花瓣打著旋兒,輕巧落下,貼在她的額間,唇角微微上揚,頰上有隱約的梨渦。
夢見了什麼,睡顏這般寧靜美好?
皇甫覺一步步從樹蔭裡走出來,腳下輕巧無聲。斜長的鳳眸一寸寸逡巡在雪白的肌膚上。
雪球不安的低咆起來。
“誰?”燕脂懶洋洋的睜開眼,聲音裡仍有幾分餘睡的嬌慵。下一刻眸子便清明起來,雪球被人用兩指拎起後背,正四腳撲騰,呲牙低吠。“給我!”急急站起來,伸開雙臂。
皇甫覺嘴角微微一挑,韓瀾還不算廢物,她的臉色終於不蒼白的像鬼。將手中的狗遞給她,雙手隨意一背,“皇后養的狗?”
小雪球回到懷裡,燕脂的心一鬆,馬上便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黑眸重歸淡漠,虛虛一拜,“皇上稍後,容臣妾正裝後再來接駕。”
她只穿了宮緞素雪長衣,及臀的黑髮用一支木蘭玉簪鬆鬆挽起,皎潔明豔,清麗婉轉。皇甫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正擋在她的身前,語氣親暱自然,“皇后,朕是你的夫君。夫妻之間,何須虛禮。”
他離得太近,隨風傳來的不只是男子身上的麝香,還有淡淡百合香。燕脂的眉微微蹙了蹙,臉上更冷了幾分,“皇上是——一國之君。”
皇甫覺的笑淡了下來,眼眸幽暗,慢慢說道:“一、國、之、君,就不能是一個人的夫君嗎?”
燕脂的雙眸含了幾分譏誚,語氣依舊平淡,“皇上富有四海,後宮三千粉黛,夫君,自然都是您。”
皇甫覺看著她,看著她低眉垂目,安安靜靜的撇清與他的距離,黑眸之中墨色翻湧。忽的傾下身,臉頰離得極近,“皇后,你在怪朕大婚之夜冷落了你嗎?”
燕脂一怔,身子下意識的作出了反應。腳跟一點,步法微旋,人就移到了皇甫覺左側。人馬上就晃了晃,流雲袖遮住了半邊臉,低低說道:“皇上,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皇甫覺看著她徑自轉身,步履翩撻,就往寢宮行去。身形輕盈,足下卻是虛浮無力。
他的眼眸暗了暗。翩飛衣袂已轉過了青青翠竹,他懶洋洋的揚聲,“燕脂,”翩飛的身形似乎一頓,步履微微踉蹌,“止殤回來了。”
止殤?止殤!燕脂驀然轉身,黑眸之中半驚半喜。
止殤,閃電騅之上,玄衣勁裝,黑髮飄揚,眼神溫暖明亮。燕脂,等我回來,送你南詔酋長頭上的羽毛。。。。。。
止殤,她生命中除了葉子,最重要的一個男人。
皇甫覺微挑著眼角,很是惋惜的嘆了口氣,“朕準備舉行晚宴,為止殤接風洗塵。可惜皇后身體不適,不能參加。”
燕脂的眼一點一點亮起來,像流星劃過深藍天幕。輕輕一捋額前亂髮,她笑得端莊矜持,“臣妾無妨,皇室宴請功臣,怎麼能沒有女主人?”
10曲宴(上)
皇甫覺看著她前恭後倨,轉換之間行雲流水,嘴角不自覺的就揚了起來。負著手走到她跟前,黑眸嚼著笑,修長的手慢慢伸到她身旁,“起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