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我回九洲清宴殿。不見了我,皇上定是會著急的。”
昨日溫存仍在,眉間仍藏繾綣,心思卻折了百轉。有小小的幼獸從身體裡匍匐而出,用尖尖的齧齒啃咬著筋骨,囫圇著血肉。難以言說的痛苦,難以言說的恐懼,難以言說的失望。只是她什麼都不能做,這懷抱不是她熟悉的溫度,她尚且不知外界究竟如何天翻地覆。
皇甫覺,皇甫覺,你做了什麼,竟逼得師父打破了雪域不涉皇室的鐵律,竟逼得你的賢臣與外人聯手,竟逼得最疼愛我的人在我臨產前夕要詐騙帶我離宮。
你究竟……做了什麼。
燕脂眼瞼半斂,捲曲的睫毛和狹長的眼角有流暢的弧度,襯著黑白分明的眸子是清冷遙遠的美麗。
她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裡,手指甚至隨意交叉搭在腹部,若不是很細緻的觀察,恐怕很難發現她強壓在眼底的慌亂、憤怒與偏執。龐統眼底似有痴意,呆愣了片刻,手便慢慢要鬆開。
“有人。”內侍中的一人突然沉聲說道。
龐統的臉色一凜,立刻警覺起來,手當下收緊,“走!”
“不!”燕脂皺眉冷聲。手指一合,左手小手指上精心保養的指尖齊根折斷。
與此同時,一陣大笑聲揚起,“皇后娘娘要留,哪個敢走?”假山上,池泉旁,鳶蘿架上突然現出十幾道人形,手持烏金強弩,鋒利的弩尖靜靜的對著他們一行人。有一人從照影壁後轉出,黑髮玄衣,眼神明亮,笑容凜冽,正是恭王皇甫放。
他笑吟吟的視線在龐統身上一打轉兒,將手中摺扇一收,指向龐統,“咄,大膽逆賊,還不快將皇后娘娘放下。”
龐統眼睛一眯,似笑非笑,“恭王千歲,你這是幹什麼?”話語間,八人內侍宮女身形晃動,將龐統燕脂二人圍在其中。
皇甫放手一揚,弓弦絞動,笑道:“宮闈深深,車馬不便,特來留你一留。”
龐統鳳眸中冷光流轉,一揮手,隊形已換成一二二一突擊錐形,喝道:“皇甫放,恭王府數百口子你都不要了嗎?”
嚓嚓,弩箭破空,強勁的力道在空中帶出了炙熱的氣浪。皇甫放哈哈大笑:“還得多謝皇后娘娘,護了天佑無恙,其他人死便死了。”
烏金弩可以連發五箭,速度極快,十幾把烏金弩佔了制高點,幾乎是無差別大面積輪射。龐統帶來的人都是好手,手中卻無趁手兵器,脫了長衫,掃蕩弩箭。霎時間,已傷了兩人,其餘人悶不作聲,將傷者換在身後,一行人毫不遲疑,直取東南角。
龐統面沉如水,皇甫放既然敢動手,那便是做了必殺的準備。當下之急,是突圍出去,與那邊碰頭,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格那老子。”他低罵一聲,側身閃了劍光,左腿狠狠一踹,將左側偷襲之人整個踢飛,空中數箭齊至,一溜血花。
幾步的距離,他們已折損了六個人。除他與恬嬪毫髮無損,剩下的兩個人都帶了傷。
燕脂仍在他懷中,神情肅穆。
龐統喘了口氣,將她放下。他帶來的都是死士,兩個人捨命當了箭垛子,他們才能出了皇甫放的包圍。只是,他仍在後面死咬。
拿袖子將燕脂臉上的血汙擦了,咧嘴對她一笑,“沒事,最多一刻,皇上那怎麼著也該趕來了。只是……”我卻不能親手帶你走了。
他將燕脂推給恬嬪,“走不了了,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看了燕脂一眼,毫不遲疑的轉身迎敵。他腰裡纏了軟劍,此刻騰出手來,出劍迅疾,馬上便解救了剩餘兩人,堪堪抵住了攻勢。
恬嬪蒼白著臉,眼神冷的嚇人,過去攙了燕脂的胳膊,“走!”她的手勁兒很大,生生拽著燕脂走了兩三步。
燕脂皺皺眉,使巧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