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吃焦的吧。”
伏蓋太太看見平時十八個人的桌子只坐了十個,沒有勇氣說話了;每個人都想法安慰她,逗她高興。先是包飯客人還在談伏脫冷和當天的事,不久順著談話忽東忽西的方向,扯到決鬥,苦橫監,司法,牢獄,需要修正的法律等等上去了。說到後來,跟什麼高冷,綴多莉,泰伊番,早巳離開十萬八千里。他們十個人叫得二十個人價響,似乎比平時人更多;今天這頓晚飯和隔天那頓晚飯就是這麼點兒差別。這批自私的人已經恢復了不關痛癢的態度,等明天再在巴黎的日常事故中另找一個倒媚鬼做他們的犧牲品。便是伏蓋太太也聽了胖子西爾維的話,存著希望安靜下來。
這一天從早到晚對歐也納是一連串五花八門的幻境)b他雖則個性很強,頭腦清楚,也不知道怎樣整理他的思想;他經過了許多緊張的情緒,上了馬車坐在高老頭身旁,老人那些快活得異乎尋常的話傳到他耳朵裡,簡直家夢裡聽到的。
“今兒早上什麼都預備好了。咱們三個人就要一塊兒吃飯了,一塊兒!懂不懂?四年功夫我沒有跟我的但斐納,跟我的小但斐納吃飯了。這一回她可以整個晚上陪我了。我們從早上起就在你屋子裡,我脫了衣衫,象小工一般做活,幫著搬傢俱。啊!啊!你不知道她在飯桌上才殷勤呢,她曾招呼我:嗯,爸爸,嚐嚐這個,多好吃!可是我吃不下。噢!已經有那麼久,我沒有象今晚這樣可以舒舒服服同她在一起了!”
歐也納說:“怎麼,今天世界真是翻了身嗎?”
高里奧說:“什麼翻了身?世界從來沒這樣好過。我在街上只看見快活的臉,只看見人家在握手,擁抱;大家都高興得不得了,彷彿全要上女兒家吃飯,院一頓好飯似的。你知道,她是當我的面向英國咖啡館的總管點的菜。嗯!在她身邊,黃連也會變成甘草咧。”
“我現在才覺得活過來了,”歐也納道。
“喂,馬伕,快一點呀,”高老頭推開前面的玻璃叫。“快點兒,十分鐘趕到,我給五法郎酒錢。”
馬伕聽著,加了幾鞭,他的馬便在巴黎街上閃電似的飛奔起來。
高老頭說:“他簡直不行,這馬伕。”
拉斯蒂涅問道:“你帶我上哪兒去啊?”
高老頭回答:“你府上哆。”
車子在阿多阿街停下。老人先下車,丟了十法郎給馬伕,那種闊綽活現出一個單身漢得意之極,什麼都不在乎。
“來,咱們上去吧,”他帶著拉斯蒂涅穿過院子,走上三樓的一個公寓,在一幢外觀很體面的新屋子的後半邊。高老頭不用打鈴。特…紐沁根太太的老媽子丹蘭士已經來開門了。歐也納看到一所單身漢住的津雅的屋子,包括穿堂,小容廳,臥室,和一間面臨花園的書房。小客廳的傢俱和裝修,津雅無比。在燭光下面,歐也納看見但斐納從壁爐旁邊一張椅子上站起來,把遮火的團扇①放在壁爐架上,聲音非常溫柔的招呼他:
“非得請你才來嗎,你這位莫名其妙的先生!”
丹蘭士出去了。大學生摟著但斐納緊緊抱著,快活得哭了。這一天,多少刺激使他的心和頭腦都疲倦不堪,加上眼前的場面和公寓裡的事故對比之下,拉斯蒂涅更加容易激動。
“我知道他是愛你的,”高老頭悄悄的對女兒說。歐也納軟癱似的倒在抄發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弄不清這最後一幕幻境,怎麼變出來的。
“你來瞧瞧,”特…紐沁根太太抓了他的手,帶他走進一間屋於,其中的地毯,器具,一切細節都教他想到但斐納家裡的臥房,不過小了一點。
“還少一張床,”拉斯蒂涅說。
“是的,先生,”她紅著臉,緊緊握了握他的手。
歐也納望著但斐納,他還年輕,懂得女人動了愛情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