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有些意外,匆匆換好宮裝客氣問道:“嬤嬤今日到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芳嬤嬤一副難言模樣:“大人也別問了,隨老奴進宮去瞧瞧殿下吧。”
便隨她一路進宮到了芳華公主寢殿,只見西冷皇后蹙了眉尖坐在外殿,她剛要行禮,皇后已雙前一步虛託她雙肘:“都不是外人,這禮就免了,卿快去看看芳兒,她最聽你的話。”她不便多說,謝過皇后進了內殿。內殿中羅幔層層,幾個侍女圍侍左右,見她進來,一溜讓開路來,芳華散發綢袍擁被而臥,兩頰赤紅,胸口急促起伏,她抬起手來,吃力叫道:“顧姐姐。”
她忙伸指抓住一隻素手,才驚覺她手心滾燙,不禁蹙眉,詢問芳嬤嬤:“可讓御醫瞧過?”芳嫉嫉垂眼道:“看過來。”她看一眼芳華公主,附耳在上官漫低低說了幾個字。
她身形俱震。
芳華捂住胸口朝方嬤嬤擺了擺手,芳嬤嬤會意帶了眾侍無聲退出去,只餘了上官漫和芳華兩人。
“顧姐姐……”芳華竭力捏住她,斷斷續續開口:“你替我……替我去問問他,何以自始至終都不曾看我一眼,顧姐姐,我每每閉上眼都是他的影子,日思夜想都是他……”她眼角滾落出大顆淚來:“他心裡……連一絲都不曾在意我麼?”
聽她徐徐這樣說,芳嬤嬤又說是那樣的病,她不禁幽幽一嘆,自從那人走後,病得豈只是她芳華一個,不免攥緊了她,柔聲道:“殿下。”芳華自枕下摸出一個錦袋來塞到她手裡:“姐姐,芳兒這身子是不行了,只能託姐姐代芳兒去一趟,替我將這個給他,不管……”她頰上浮起奇異嫣紅,只弓著身子劇烈咳嗽。她忙道:“我明白,殿下說的,臣下都明白。”芳華氣息才漸漸沉穩。上官漫為她拉上錦衾,無聲退下。
回宮的路上,她一人穿梭宮牆玉階,芳嬤嬤刻意壓低的嗓音不停縈繞耳畔:“相思病。”
相思嗜骨,寸寸成灰。
“小姐,您回來了。”
漣漪雙手捧過她摘下來的發冠,見她一語不發提裙拾階而上,廊下正掛著一個鎏金小籠,籠裡雪白的八哥撲撲翅膀,橙黃嘴巴張開來:“孃親,您回來了。”
冷不丁聽到這一句,上官漫驚得駐足,漣漪不禁笑道:“小殿下天天教這八哥說話呢,有一次還教了詩,奴婢雖然不懂,聽著怪好聽的。”她面上才露出笑容來,問道:“妖兒呢。”
漣漪往東一努嘴:“又跑到淵公子院子裡淘東西去了,這下淵公子可要心肝疼了。”漣漪語氣輕鬆活潑,聽得她心中鬆快了不少,便吩咐漣漪:“去做些木蘭酥來,這孩子別的不愛,就好這個。”
漣漪提起赫連闕也笑吟吟的:“奴婢這就去。”轉身沒入花叢,院內頓時寂靜,唯聽廊下八哥噗噗的扇著翅膀,那八哥轉轉腦袋,喉間不停傳出“咕”的一聲,上官漫臨時起意,低低嘆道:“獨立寒階望月華,露濃香泛小庭花。”
她聲音一頓,只恍惚盯著旁處,忽聽那八哥“咕”的一聲,念道:“雲雨自從分散後,人間無路到仙家,但憑魂夢訪天涯。”她詫異看去,那八哥瞪著圓眼睛亦看著她,她忽就一笑,嗤道:“你又知道什麼。”搖頭只是一嘆,誰知那八哥突又撲哧撲哧翅膀,叫道:“父皇!父皇!”
她猛然駐足,盯著那八哥許久,突轉身往上官淵院裡去,上官淵正被赫連闕鬧的頭疼,躲在書房裡不出來,便聽窗下嘟嘟敲了數聲,上官淵詫異開了窗子,正見上官漫窈窕立於窗下,她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直直看著他開口。
“三哥,我要去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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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萬水不會行,魂夢愈教何處覓(十四)
上官淵怔了怔,許久遲疑盯著她開口:“去顧國?”他旋即垂下眼來,桌案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