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聶子陵這話不大恭敬,但出於被冤枉的西秦的尊嚴上,也無可厚非。無論刺客是否為白家的人,西秦都是不能招惹的。
景元帝自然知道其中利弊,便命人將白湛身上的衣物撕開,他的後背上赫然紋有一朵鹿桑花,景元帝道:“聽說西秦滎陽白家的族徽就是鹿桑花,朕想請聶大人辨識辨識。”
聶子陵是聶家最沒出息的子弟,很少過問政事,然而西秦各大族將各自的聲譽看得最為重要,無論四大豪族中的哪一姓,都以家族利益為第一位,不論生死。
聶子陵此前當然見過白湛,卻基本不曾與他打過交道,如今白家的嫡孫公子在東興被抓捕,以刺客罪被他國皇帝審問,如果傳到西秦去……
後果可想而知。
聶子陵不由地心裡一寒,面上卻越發鎮定下來,冷笑道:“東興陛下的意思是,這人是大秦白家的子弟?故意來東興行不軌之事?還落在了晉陽王府的手裡?事情發生得未免太過巧合了。難道陛下不覺得是有人故意挑撥東興與大秦的關係麼?陛下如此英名,僅憑一個紋身就斷定他是白家的人?”
見群臣不語,聶子陵手心裡捏了滿滿的汗,繼續道:“在下出身河內聶家,亦是大秦名門望族,不知東興的家族利益於各子弟來說價值幾何,在大秦,那是比生死還重要的!若是有人令家族蒙羞,就該自刎以謝罪!陛下想必知曉,白家在大秦是何等地位,我大秦當朝皇太后和歷代皇后皆出自白家……”
他說著,對著西方一拱手,以示恭敬:“即便是大帝本人,也要對白家禮讓三分。試問,堂堂白家的子弟,又怎會跑來東興盛京興風作浪挑起是非?這分明是有人刻意栽贓冤枉!”
眾說紛紜,各有各的理,大興朝臣議論了一番,卻並不敢對聶子陵嚴加斥責,一來,他們沒有證據,二來,礙於西秦國力的強大。
討論到最後,除了黎國舅等人堅持己見,主張嚴查西秦使者外,其餘的朝臣都力主將刺客收押,仔細調查後再做定論。
白湛中了毒,韓曄刻意琢磨過藥性,並沒有立刻要他的命,只封住了他的經脈,讓他說不出話來。他的意識還清醒著,聽了聶子陵的話,他心裡霍然一鬆。
因為,聶子陵嘴裡說的話,定然代表了那個人的意思,那句“若有人令家族蒙羞,就該自刎謝罪”分明是說給他聽的。聶子陵不指證他是西秦白家的人,便表示,大帝知曉卻不追究,只要他一死,白家便不會被牽連進去——
是的,家族利益最重要。大帝在提點他,告訴他,放棄白家的身份,保全白家的聲譽。而他白湛即便能活著回到長安,也難逃一死,還會讓白家被拿捏住把柄……兩相權衡,大帝知道他不會反抗。
白湛想通了便認命了,他身為白家的子弟,卻無法在死後迴歸故土,葬入宗祠,都是韓曄害的!韓曄以為他會乖乖聽從他的擺佈,將西秦陷入不義之地?
“刺客他……他……”
有人發現了什麼,驚訝地叫出聲,眾人看過去,才發現被捆綁住雙手的刺客,側著身用鮮血淋漓的手指在地上寫了一個字:“韓……”
朝臣譁然,都看向晉陽王府的人,晉陽王府的侍衛總管韓城卻絲毫不見慌張,單膝跪地道:“世子交代奴才,刺客惱羞成怒或許會反咬一口,若陛下懷疑晉陽王府的忠心,世子即便垂死病中也會親往陛下面前請罪!”
景元帝周圍都是吵鬧聲,一絲清淨也無,他早就覺得煩躁,便揮手道:“將刺客帶下去吧!朕對晉陽王府的忠心絲毫不曾懷疑,對西秦與大興結交的誠意也感同身受,朕不會讓任何奸詐小人興風作浪!韓城,傳朕的口諭,命晉陽王世子好生休養身子,不日晉陽王便要回京了,父子相見,也算樂事一樁,應當開心才是!”
又對聶子陵道:“西秦使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