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兩三年夜飯,舞不好大頭佛。這是徐駿從當地人口中知道的,他不懂夜飯是什麼意思,也不懂為什麼要兩三年,只憑著一股少年熱血,要幹,要莽,要給觀眾帶來快樂。
頭盔悶熱,衣料沉重,姿勢不酷也不帥,可這門藝術是武術和笑料的結合體,它傳承了幾百年的濃縮精華,用一舉一動的俏皮,把人們的笑聲儲存下來。它單單一個頭盔,卻是時間沉澱的證明。
然後是洪拳。4路獅隊各佔一角,大師傅在各自鼓點下首先出戰,集畢生所學。仔細看,每個大師傅都上了年歲,鬢角白霜,但神色堅定出拳乾脆,給在場的小輩們立了個榜樣,讓他們看到了學武術學到底的人,年老後是什麼樣。
武術之魂就在這裡了,即便他們早已過了壯年,可威風不減當年。4面獅鼓有各自的節奏,特色各異可交織一起並不突兀,如同這滿場的獅子,南北西東卻出自同一個物種。
結束了拳法表演,廖程明已是滿頭大汗。可他的心,是輕的。
伏弘接班子的時候,還有28頭獅子,短短數十載,一頭接一頭離開了。賺錢少,幹不下去的,家裡不同意,找了正經工作的,每一頭的離開都像殺死了一頭,給伏弘心裡留下一個大疤瘌。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的兒子竟然和師哥師弟撐起了伏家班,就拎著一頭獅,初生牛犢不怕虎,打到了中國龍獅發源地。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和舞獅別過,金盆洗手,又再次出山,穿著伏弘兒子的班服來爭一把獅王。
此生無憾了。廖程明拐著瘸腿走回來,觀賽區的同行用掌聲接他。
接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高樁比賽,蔣白還準備抓鬮,沒想到4強的比賽順序按照半決賽的排名,伏家班是第4名,剛好擦著4強的邊邊,又是最後一隊出戰。
這一下,伏城的壓力更大了,壓軸中的壓軸。
「師哥,你別緊張。」伏城勒了勒腰帶,「你別緊張。」
蔣白鎮定自若地轉過來,拉住了他。「我有點緊張,你快抓住我的手。」
「好。」伏城靜靜抓住,緩了好半天。
鼓聲再次敲響,第一支上場的隊伍,就是一獅堂。在半決賽中分數遙遙領先。他們還是用香港蘿蔔毛獅,獅頭的毛須是打彎的,甩起來毛髮綻開,有特異的美術感。打鼓的那人,蔣白認了出來,就是陳梓豪,在北京和他們交換名帖的男人。
由於是地上樁,舞獅人的動作比半決賽謹慎許多,畢竟摔在地上的危險性大於掉進泳池。伏城的手就在這時發了抖,蔣白最初以為他是緊張壞了,可漸漸的,他又感覺不是這麼回事。
是興奮,是十年磨一劍的戰意。
伏城在興奮,決賽時各隊都要拿出看家本事,精彩絕倫。師哥就在這時候捏了捏他的手。
「你閉上眼。」蔣白怕他興奮勁頭太大,「休息半小時。」
「我為什麼要休息啊?」伏城還想看。
「你現在太興奮,腎上腺素已經瘋了,對比賽沒好處,靜一靜。」蔣白把住伏城的脈搏,心跳直逼140,「閉眼!」
伏城也覺出自己手在抖,他等了太久,等十幾年,不差這一會兒。於是輕輕閉上眼,依舊拉住師哥。
耳邊是鼓聲、掌聲和跳樁的聲音,伏城的心跳平復下來,想起小時候老爸也是這樣說,上樁之前不要太興奮,比賽是比賽,要適宜。今天自己帶伏家班沖獅王,也要聽老爸的話,不要太興奮。
閉著眼休息,調整呼吸,直到第3隊成功結束全套動作。伏城睜開眼,覺得周圍好亮。
他抬頭看分數牌,3隊分數咬得都很緊,而且都沒有出現大跌小跌,果然是選出來的精英隊伍。不過這也意味著伏家班也是精英了。
「下一隊出戰,北京伏家武館獅隊,伏家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