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行為,絕對超過現在隔壁的音效。那我們所有的那些隱私,是不是也全部被他們盡收耳中?
更多的,我是懷念,懷念每個夜晚裡楊帆伏在我臂彎中的溫暖。而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一個獨立單身的女子,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母親,她有孕在身,她是我死去兄弟趙一平的遺孀——我絕不能再對她越雷池半步。
仍然失眠。我的腦子裡又開始浮現出趙一平久違的影子,甚至有時候我會無恥地聯想到“製造”這孩子時他們Zuo愛的場景與姿勢,這樣的想象令我難受絕望得幾乎肝腸寸斷。我恨不得就此呼呼睡去,永遠不再醒來。但哪怕小綿羊數了幾千只,眼皮也腫成了一條細線,我卻還是睡不著。我的大腦正在以一種不堪重負的方式,盡最大的能力,拼命而瘋狂地運轉、運轉、運轉。當然,痛苦的不只是我,楊帆似乎比我更為矛盾,有那麼一會兒她掙扎著爬起來,從床頭摸出日記本在漆黑中劃上幾筆,然後合上,接著又不住地咳嗽與嘆息。有的時候,我甚至還能聽她抽噎的聲響,但痛苦的我們,那個晚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第50節:梅城 曾經的“綠帽子”(6)
五點半天就亮了,我掙扎著爬起來,鏡中的自己像個小老頭般憔悴不堪。悄無聲息地泡了昨晚的剩飯,夾了兩口前天小炒的鹹菜,便默然地掩了門出去。楊帆在我起床的時候動了動,顯然是醒著的,但她沒有起來,只是翻了一個身,不讓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但我還是看到了,楊帆的整個背部,在清晨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才六點鐘我就到了工廠,見門沒開,便到附近的一條小河前坐著。已被閒置的人工河流有些生活垃圾的臭味,我坐在一旁痴痴地凝望著那汪死水,看著漸次明亮起來的田野,感到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等在開始工作之後,我才感到疲憊睡意那撼人的力道——站著的時候止不住打呵欠,一看到平地就想往下躺。再加上牙齒鬆動,耳鳴目赤,我真恨不得馬上躺在傳送帶上,讓拉軋機把自己拉成一根無憂無慮的線條,一了百了,才好。蕭金貴被我憔悴的樣子嚇了一跳,在他的干涉下,保衛科長主動過來問:“今天你需不需要請假?”我如釋重負,八點鐘就下了班。
但我又害怕去面對楊帆,於是索性在小河邊的草坪上躺下,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夢中的我認識了一個新的生命。它只有一隻老鼠那麼大,五官端正,表情可愛,簡直就是縮小了幾十倍的蕭波再生。我拿著一把斧頭朝這個小生命砍去,這小傢伙嚇得瑟瑟發抖,不住地往後蠕動,最後竟蠕動到楊帆的子宮外面——但我仍然緊追不捨。楊帆伸出一隻手要阻擋,被我的斧頭一分為二,沒想到那隻沾滿鮮血的手還在地上爬,最後爬到小不點的頭上,要為他遮風擋雨。我氣急敗壞地再砍下一斧,小生命就支離破碎了,頃刻之間,他的骨肉變成了一堆血泥。不久這濃血又漸次改變,場景清晰,我站在荷花小區樓下,看到血跡上的趙一平被掩蓋上白布,匆匆遠去……
我從生澀的夢境中艱難地醒來,六月梅城的陽光,刺痛了我的雙眼。這樣的眼睛一直處於一種血肉模糊的繽紛狀態,只見蒼白為底色的世界,血紅一片。
脊背生痛,衣服已經被地下的水分浸得潮溼一片。抬起頭,蕭波正與兩個大孩子在橋上打水漂,見是我,他蹣跚著過來,向我喊道:“疏疏,疏疏,幫我打水漂!”我怔怔地撿了塊殘瓦朝水中一擲,瓦片在水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