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老太太為何突然就變了臉sè,卻被她的神態語氣給嚇到,一時都惴惴起來。
金秀yù探究地叫了一聲:“nǎinǎi……”
老太太忽然轉過頭來,直直地瞪著她,問道:“咱們糧庫裡,還有多少糧食?”
金秀yù猝不及防,愣怔道:“糧食?”
老太太一點兒也不像平時一般慈愛,見她反應遲鈍,立刻便皺起眉來:“我問你呢,咱們府裡還有多少糧食?”
真兒立刻上前一步道:“咱們府裡頭存糧充足,足夠全府吃一個月呢。”
老太太本是直著身子,聽到她的回答,頓時鬆了一口氣,腰背也軟了下去。
金秀yù此時也覺事情不對,老太太這樣發問必有緣故,便肅著臉問道:“nǎinǎi,您想到了什麼?料到了什麼?”
老太太眼睛有些發直,握住了她的手,氣息粗重道:“孫媳fù兒,你知道nǎinǎi有多大歲數了?”
金秀yù不知,卻不敢隨意答話,只是搖了搖頭。
“五十九了。五十九了。”
老太太顫抖著拿手比了一個九出來。
金秀yù反握住老太太的手,輕聲道:“nǎinǎi長命百歲,身子骨還這麼硬朗呢。”
老太太似乎沒聽見,眼睛不知望向哪裡,神思也恍惚起來。
“老婆子活了五十九歲,見過多少富貴榮華,就見過多少大災小難。今年,只怕真不是個好年頭,咱們淮安要遭大難了!”
眾人都心頭一跳。
“nǎinǎi!”金秀yù臉sè有些發白。
老太太這會兒似乎緩過氣來,眼神反而清明瞭,拍了拍金秀yù的手,看了看眾人,其中有個中年僕fù,總有四十左右了。老太太伸手點了點,那僕fù站了出來。
“我問你,你可記得二十五年前淮安發生過什麼大事?”
那僕fù蒼白著臉道:“那年雨水之後,淮安連日大雨,淮水河面上漲,沖垮河堤,淹了半座城,死了上萬人。”
眾人頓時臉sè一變。
老太太詫異道:“你竟記得這樣清楚。”
那僕fù眼圈有些發紅:“奴婢的母親與弟弟,就是在那場洪水中沒了的,奴婢哪裡能不記得!”
金秀yù咬住了嘴chún,其餘各人也都面面相覷。在場的多數人都年輕,二十五年前還沒來到這個人世,哪裡知道身邊竟然會有劫後餘生之人。
老太太擺了擺手,將那僕fù揮退了。
“二十五年前,淮安大水,淹了半座城,死了一萬三千多人,那會兒我老婆子正當壯年,你們的兩位爺都還在;五十年前,也是準安大水,死了七千多人,那會兒我老婆子才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
時人信奉天道迴圈,認為天災**都有其迴圈往復的過程,每過一定期間定會發生一次。
“淮安,因著靠近淮水,每過二十五年就要遭一次洪災。今年,又到了災年!”
老太太慢慢地說著,最後一個字拖得幽幽長長。
眾人之間,並非只有方才那個僕fù經歷過洪災,但凡有些年紀的,如今都記起了當年那天地變sè哀鴻遍野的場面,恍如隔世。
金秀yù白著臉道:“淮安市風水寶地,哪裡就會這般多災多難。雖說眼下淮水沖垮多處河堤,但都是在下游田莊處,城裡地勢高,必定不會受到影響。”
老太太搖頭道:“孩子,你沒經歷過大災大難,不曉得造化之不可抵擋。眼下衝垮的幾處河堤,乃是因為河工,不堪抵擋,先均是最弱處。如今雨勢未停,洪峰未至,真正的大水,還沒到呢!”
“nǎinǎi……”金秀yù臉sè已經非常難看,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