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幸而攥著葉連翹的手,被她牢牢拽住了,饒是如此,腳腕子彷彿仍舊扭了一下,登時彎下腰去。
葉連翹也給嚇住了,心有餘悸朝那門板一瞥,忙不迭回身問:“您可還好?要不然,您找個人領我進去,傷了腳腕子,得趕緊找郎中來給瞧瞧才好。”
“不必。”
孰料那程夫人,竟是一咬牙,撐著又站了起來。
“我自個兒的妹子,從小跟在我衣衫後長大的,我倒不信了,我擰不過她?!”
這是牛脾氣上來了啊……
葉連翹滴汗,伸手摸摸額角,心道您若跟屋裡那位硬著來,今兒這場面只怕還真不好收拾。不及開口,程夫人便已經一掌推過去,重重地把門推開了,然後扯著葉連翹就往裡走。
姑娘家的閨房,尤其是這種有家底兒的人家,大都瀰漫著一股香味,最不濟,也是空氣清新幹乾淨淨,可是這間房,葉連翹才剛剛踏入,便忍不住稍稍擰了一下眉。
屋子裡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開窗換氣,散發著一股委實不大好聞的氣息,如今天氣一日日涼爽下來,窗上卻仍舊密密實實遮著竹簾,將大部分光線都擋在了外頭,屋中各樣物件兒因此顯得影影綽綽。
空氣裡好似浮了一層灰,四下裡模模糊糊的,葉連翹跟在程夫人身後一徑走入,看見床榻邊,坐了個身材纖細的年輕姑娘。
歲數,大概和葉連翹差不多,面上是完好無損的,果然如程夫人所言,容貌並不算出挑,卻也至少是端端正正,絲毫不難看。
只是那張臉上,神情委實叫人驚懼。她其實並未做甚麼表情,偏生面龐上滿布戾氣,五官如被遮了一團黑雲,眼睛裡全是冷光,乍一瞧,只覺得可怖。
“覓雲,你又在瞎折騰甚麼!”
程太守婦人是鼓足了勁兒進來的,腳腕子疼,說話就不似平日裡那般輕聲細語,緊緊盯著坐在床邊的少女:“之前我就同你說過,會帶人來,你就是這種態度?成日鬧,究竟要鬧到何年何月?”
那被她喚作“覓雲”的少女似是無意識,抬頭向她臉上掃了掃,又望向她身後的葉連翹,一言不發,拎起擱在腳踏上的一隻茶壺,咣一聲又砸了過來。
茶壺在程夫人和葉連翹腳下裂成幾片,滾燙的茶湯登時四濺,沾到程夫人的裙襬,葉連翹的鞋面上也不可避免地落了幾滴。
“你!”
程夫人又氣又怕,差點再度跌倒,牙齒也咬了起來:“你成了這樣,就是因為那疤痕,難道就不盼著它早日好?我特地帶了人來給你瞧,你……”
“大姐。”
蔣覓雲略一抬眼,唇邊露出譏諷笑容:“是你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你說要帶人來,我卻並未答應,你帶了她來,是想提醒我自己有多醜陋?”
說著,齒縫間迸出一個字:“滾。”
葉連翹轉頭望向窗外。
好吧,我姑且就認為,你是在誇我了……
程太守夫人氣得不輕,喉嚨裡都打顫兒了:“全家人都在為你這事操勞,辦法不知想了多少,不管有沒有用,至少得先試一試,你……”
葉連翹想了想,伸手在她臂上按了一下,然後抬腳走到床邊,目光毫不忌憚把蔣覓雲上下一打量。
幸而現下衣裳穿得還單薄,她沒費什麼功夫,便發現了那傷疤所在。
看上去像是燙火傷,痂早已掉落,留下暗褐色的一片,在白皙肌膚上顯得尤為觸目,從鎖骨左近,一直蔓延到耳下,四周的玩好處,也因這傷有些緊繃拉扯,傷勢邊緣處起了明顯的皺褶。
“看夠了嗎?”
蔣覓雲抬起頭,向葉連翹臉上冷冷一掃:“多看我兩眼,你便自信心大增吧?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麼能耐,我沒工夫應付你,趁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