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們打交道,一起忙活,得空插科打諢一番,倒也得趣。
衛策進了月霞村,徑直來到葉家門前,老遠便聽見叮呤噹啷的響動。他也不忙著進屋去見秦氏。先就循著響動尋到屋後,抬眼便見葉冬葵背對他站著,一邊兒刨木頭。一邊兒同人說笑。
說起來,自去了府城衙門當差之後,他與葉連翹還見過兩回,倒是這打小兒的兄弟。竟這許久再未碰過頭。今日一瞧見,心下立馬生出兩分親近來。唇角微微一牽扯,兩步上前去,就在葉冬葵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葉冬葵吃痛,倏然回頭。瞧見是他,先是一驚,然後一張臉就垮了下來。
“你是誰?跑到我家來作甚?”
他沒好氣地道:“我們這兒正幹活兒呢。榔頭斧子不長眼,仔細砸著您。那可不是玩的,您還是趁早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說罷,氣咻咻地將腦袋又扭轉回去,再不理人。
衛策簡直哭笑不得。
有一句話,葉連翹是說對了,她這哥哥,眼瞧著都是要成親的人了,卻仍舊這般像個小孩子,居然同他賭氣,真似個怨婦一般!
他忍住了笑,把臉一寒,陰惻惻道:“哦?原來你不認識我?”
說著,仍然擱在葉冬葵肩上的手便加了兩分力。
他那手如鐵鉗一般,正經是個能一拳將人打吐血的貨色啊,葉冬葵哪裡經得住?當即臉扭作一團,在心頭暗罵自己作死,彎著腰連聲告饒。
“衛策哥你說哪裡話,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呵呵呵……別開玩笑了!哎呦疼,你趕緊撒手行不?”
說著不由得在心中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狗腿至此,嗚呼哀哉!
“你曉得這是你自找的吧?”
衛策倒也沒為難他,鬆開手,冷臉道:“我特地來瞧你,咱們好好兒見過,便什麼事都沒有,你卻非要自討苦吃。”
“是是是,我錯,我錯大發了!”
葉冬葵只覺肩上被他捏過那處又酸又疼,趕忙一個勁兒地揉,見著這自小的兄弟,心裡卻又是高興的,回身衝那幾個匠人招呼一聲,便拽著他往前頭去。
“這裡吵,咱們另尋個地方說話——我說衛策哥,今日你怎地良心歸位,記得世上還有我這個兄弟了?”
“先不忙。”衛策隨他走到門前,卻沒急著立刻同他寒暄,“我今日是來送年禮的,聽葉叔說,秦姨這些日子都在家裡,好歹我先去同她招呼過,再來聽你埋怨不遲。”
葉連翹甚少在他面前提及自己家裡的事,不過,隻言片語間,他也能察覺,那姑娘彷彿對這個後母有所保留。心尖尖上的姑娘不喜歡的人,他自然也沒興趣與之敷衍,只不過,兩家的關係現下起了變化,禮數上,至少得過得去才行。
正說著話,卻見得那秦氏已從屋裡出來了,步子邁得極輕極慢,恨不得踩在棉花上一般,唇邊帶笑,衝衛策點了點頭。
“原來真是策小子來了,怪道在屋裡彷彿聽見了你聲音似的。”
她說起話來,也是慢吞吞的,扶著擺在門口的椅子稍稍借點力,萬分小心,氣色倒是不錯,趕著喚葉冬葵:“我不便當,你去給策小子倒茶,府衙裡事務繁多,難得回來一趟,莫怠慢了才好。”
又笑眯眯問衛策:“今兒怎地得空回來?”
衛策自是不知她有孕的事,然既做了捕快那行當,到底經歷得多,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看她那架勢,心下便起了兩分猜疑,卻也不問,只管和和氣氣道:“我娘張羅了些年禮打發我送來給葉叔和秦姨,我去了醫館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