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滿面焦灼:“你不往跟前湊,他未必會想到你身上,你若自動送上門,便是給他機會遷怒你呀!適才你們也說了,那湯老先生不講理,你和他如何說得清?原本不干你的事……”
“怎麼不干我的事,二丫頭不是我親生的?”
葉謙喉嚨裡透出一絲不悅:“難不成我便該由著外人欺負她?這不是小事,二丫頭歲數又還小,我是她爹,爛攤子可不就只有我來收拾?況且,你要想她一點錯兒都不出,就只能盼著她通身上下一點本領也沒有了,說到底,那湯老先生,也並非全佔著理兒。”
話說到最後,便隱隱藏了些迴護之意。
“是,最好帶累得你那醫館也開不成,往後我肚子裡那個便喝風去。”
秦氏低低道。
葉謙很是訝異,彷彿不可置信:“你怎麼……”
葉連翹卻是心念疾轉,一瞬之間。想到某一回她在松年堂裡醫治那個姓聶的姑娘出了紕漏,葉謙說過的一句話。
我是你爹,遇上麻煩。我自然是要護著你的。
曾經她因為這句話感動得鼻酸,可是。因為那些大大小小的爭執和矛盾,她就將它完全拋到腦後去了。
“爹。”
她沒有細想,匆匆喚了葉謙一聲:“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湯老先生那裡,你能不能暫時不要去?秦姨……說的沒錯,你沒必要現下就去見他,省得給他理由尋你的晦氣。你信我一回行不?他是針對我,便讓我自己解決。”
“你如何解決?”葉謙眉頭擰得更緊了。“你現在擺明了就是沒辦法……”
“容我想想吧。”
葉連翹衝他彎了一下嘴角:“其實……我腦子也不算太笨的。”
“給你兩天時間,想不到便趕緊告訴我!”
如果可以,葉謙當然巴不得不要去見湯景亭,聞言倒也痛快,懶得跟她費口舌,丟下這句話,轉頭便吩咐吳彩雀:“冬葵媳婦,擺飯!”
……
戌時初,千江府衙捕快房。
捕快們都回了家,桌邊油燈下除了衛策之外。只有那從省裡來的提刑按察使。
那姓許的男人才不過三十來歲,蓄著兩撇美髯,手裡握本案卷。唇邊帶一抹淡笑,指著某處不緊不慢問:“程太守言,此案是由你查辦,說與我聽聽,你以何為依據?”
他已來了千江府衙十日有餘,連日來無論翻查案件還是外出巡視,皆是衛策隨行左右。兩人漸漸熟稔,每日事畢,若有空閒。他便來尋衛策說話。
衛策往那案卷上仔細看了兩眼,沉著道:“此案疑點便是那人肋下的刀痕。按理來說。若是死前傷,刀口會泛血花。若是死後所致,刀口皮肉則泛白無血,仵作當時也是憑著這一點,才認定肋下的傷是死後所致。但我再細查,卻發現那刀口旁有燙傷的痕跡,以此推斷,或許是兇犯以刀殺人之後,用滾水淋澆傷口使其泛白,試圖掩人耳目,仵作做出那樣的判斷,要麼是技藝不精老眼昏花,要麼便是與那兇犯有暗地裡的勾當。”
他說得有條有理一絲不亂,那許提刑便讚許地點了點頭:“驗屍是仵作的事,我常聽聞做捕快的都是粗人,對這些從不在意,不想你生得高大,心卻這般細。只是你如何懂得這個?平日裡曾看過這方面的書?”
“沒看什麼書。”衛策搖搖頭,“見得多了,只要留心,總能知曉一二。”
“你年紀輕,肯這樣花心思,也屬不易了。”許提刑滿意一笑,“如此說,程太守安排了你這些天跟隨我,非但無絲毫敷衍之意,反而很是誠心。”
衛策不慣被人誇讚,牽扯了一下嘴角,正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