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如果撬開了門,她想去哪兒?還能去哪兒?
霍斯然整張肅殺冷冽的俊臉緊繃而鐵青,握了握手裡的鑰匙接著丟下,往裡面走,做人的確不能太自以為是,否則上一刻還欣喜若狂,下一瞬就跌入地獄,這落差,大得太厲害澌。
她居然,也沒在臥室。
那在哪兒??
霍斯然心慌了,掃了一眼裡面,唯一可以藏身的不過就是那個有一個佔了半面牆大窗臺的庫房,走過去開啟門,她果然在那兒,纖弱的雙臂搭在窗臺上,輕輕圈著什麼東西。這裡是十幾層,可莫名的,霍斯然並不怕她跳下去,似乎總下意識地覺得她不會如此——她不會那樣的,即使失去所有,她眼眸裡的那一絲微弱的光芒還在,這光芒在,她就不會死。
所以她這樣呆呆守著護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霍斯然走過去,穿過她削瘦的肩膀可以看到,那是一盆翠綠的盆栽,簡單明豔的生物,在小小的瓷盆裡生機勃勃地生長著,他是記得她挺愛伺候這些小東西,總愛上班時放值班臺上,有興致就噴噴水,空氣也更清新些。
“一天都沒有出門,不餓麼?”霍斯然儘量放緩了口吻走過去,淡淡地對她道。
她還是輕微地嚇了一跳,這才知道他回來了。
“跟我一起出去吃點東西……”霍斯然從後面環住她的腰,手掌輕撫上她愈發削瘦的臉龐,薄唇覆上她的耳。他是愧疚的,這樣殘忍地剝奪她的自由關著她,可他沒有辦法,總不能再讓她跑出去,而且這麼晚再不回來,她會餓出問題。
那纖小的人兒劇顫了一下,他的觸碰,就像帶著血腥的溫暖,這樣的溫情背後,是鋪天蓋地的傷害。
“我今天說的問題……你考慮清楚了嗎?”她啞聲問。
霍斯然渾身一僵。
他還以為等他回來之後她會說什麼,哪怕是問問今天他應付得怎麼樣也好,可是沒有。她這麼直接,好像一整天都在想這個問題一樣。
冷笑,霍斯然低啞道:“離開我,你要去哪兒?怎麼生活?嗯?”
——她現在沒有家也沒有錢,安葬完林微蘭之後,她的積蓄早就所剩無幾。
那纖小的人兒淡淡勾起一抹笑,笑裡帶著鮮血淋漓的傷,想起今天本想看看時事,卻看到葬禮上莊靜妍瘋癲樣子時候的心情,那滾動的新聞播了整整一天,她也被折磨了一天,折磨到想要撬開門跑出去,扶她一把,替她承擔一半的痛苦。
“我暫時還沒有想過要怎麼過,一個人要去哪兒……我只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不欠誰,也不被誰傷害。”
“安全的地方”,這幾個意識茫然中吐出的字,狠狠刺到了霍斯然的心裡。
看,多單純,她連以後的生活甚至明天怎麼過都沒想過,她只是那麼迫切得,覺得再也繼續不下去地離開他,離他遠遠的。
“沒有那個可能……”霍斯然嘴角銜著一抹蒼白的笑,嗓音低低的卻有大大的殺傷力,“林亦彤,我以前一直沒提醒你是怕你覺得不公平,可我現在有必要說一次,你跟我在一起,是軍婚,受法律保護。要離婚,需要我同意,才可以。”
她顫了一下。
蒼白如紙的小臉不僅僅是氣血不足,還有慢慢騰起的茫然與驚愕,她張了張嘴,說:“在你讓我去引誘景笙之前,你跟我說過,如果景笙死了,你會讓我選擇自己留下或者是離開……”
他的原話是,等他死了以後,你再重新考慮,是你自己打掉孩子重新跟我在一起,還是讓我親自動手打掉,放你自由。
霍斯然笑意更深,泛白的薄唇卻貼緊了她的髮絲,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喉嚨深處低啞發出:“可我現在後悔了……我不想放你……”哪怕就這樣抱著一個殘破不堪的她,痛苦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