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一處傷口。他低頭,火光照亮的胸口面板上竟然也沾滿了血跡,呈現噴射狀,並且沒有完全乾涸,摸起來還有些黏糊。
他的鼻子後知後覺地靈敏起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後腦勺的傷口都已經糊住了,沒有新鮮的血流出,身上雖然有很重的擦傷,但大多在身體背面,不可能造成這樣的痕跡。
誰的血?
梅納努力回想,確定自己只殺死了一隻怪物和三個研究員。後者明擺著不是人,連皮肉都沒有更別說血……難道是那隻怪物?
怪物也會有和人類如此相似的血液嗎?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觸感……一樣的血腥味?
梅納不知道。
他茫然地待在原地,心臟重重地跳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流逝,讓他無比心慌。
很久之後,斜側崖邊才傳來動靜,黎危回來了,並不停歇:“走了,阿塞莉在等我們。”
“……哦!”
梅納連忙爬起來,將那股不適暫時地拋之腦後:“老大,你連阿塞莉都找到了嗎?那大家是不是都齊了?”
黎危說:“還有三個人沒遇到。”
這方面梅納還是挺了解黎危的,知道他是沒記住那些人的名字:“約伯?”
黎危:“他和蒙妮都在研究所的養育間。”
那梅納知道是哪三個人了:“裘德,山擇,科登?”
黎危嗯了聲。
梅納鬆了口氣,最開始就失蹤了的約伯還活著,真是太好了……雖然那傢伙有時候挺沒皮沒臉的,但不算一個多壞的人。
只是這種絕望的環境下,沒法再以過去的道德標準去要求大家。所以在燈塔,情|色交易、賭場都是放在明面上的東西,只要不鬧出人命。
至於還沒遇到的那三個人,梅納不是特別擔心,一方面黎危來了,另一方面裘德自帶光源,科登實力不差、經驗豐富,山擇謹小慎微,都不是能輕易喪命的人。
“老大,剛剛那下面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
“……啊。”
黎危早就看到在地上狗爬的梅納了,但沒幹涉,而是跟了一路,想以此找到賈斯廷的屍骨。
賈斯廷被充滿仇恨的塔特折磨慘死,卻還是憑藉強烈的妄念被深
淵蠱惑,爬到了這裡,獻出了自己的一切,以換取大家活下去的可能。
這個願望看起來很美好,卻徹底毀掉了研究所,通道再多的神光教標誌也阻擋不了影汙染的傾襲,使這些早該餓死的孩子與研究員們以不人不鬼的形式“活”了下來,並堅信自己還是人類,自相殘殺近百年,甚至以同胞為食,可悲至極。
他們早已在不自覺中扭曲。
這就是為什麼燈塔生存守則一直強調:非我族者,皆為怪物。
無論他們的情緒有多真實,無論讓你有多感同身受,只要記住,他們所作所為的一切,最終造成的結果都是給深淵獻上新鮮的祭品。
人類的情緒、精神、波動的磁場帶來的能量,都可以成為深淵的食物。
就像此前研究所唯一的“倖存者”姬穆,養育間的人看似包容、且沒有傷害她,但她卻被汙染至深,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再比如一心想要大家吃飽的小女孩,她催化出來的蘑菇只會讓人在無聲無息中變異。
梅納大概回過味了:“如果汙染源就是我看到的那個人影,那他可能掉進深淵底下了。”
“嗯。”
黎危下去之前想到過這個可能,但還是要去看一眼,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最好不過。
解決不了汙染源,這個研究所就會一直以迴響之地的形式存在,甚至會進化出新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