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她幽然開口:“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黎危問:“夢到了什麼?”
梅瑞斯說:“夢到了最後一戰裡,我們用鮮血埋葬的‘伽馬’捲土重來,祂出現在燈塔之外,比從前更為龐大,祂的身軀遮擋了光與雲層,扭曲的觸手刺穿大地,人類即便仰望也看不清他的眼睛,比螻蟻還要渺小。”
“祂輕輕一揮爪,燈塔便塌了。”
“……”黎危不語。
“最後,祂朝著地下城進軍。”
梅瑞斯轉身,頭頂的燈光映得她的面板白到透明。明明樣貌與常人無異的年輕,看起來並沒有罹患“老死病”,卻披著滿頭白色捲髮。
一陣安靜後,黎危語氣淡淡地開口:“你希望我去地下城看看?——先不說地下城離我們有近萬公里,光論燈塔有多少人對地下城心有怨言,你不會不知道。”
梅瑞斯沉默地面向他,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灰綠色的眼睛黯淡無光,已然失明。
黎危漫不經心道:“你以為燈塔有多少人願意為了地下城冒著生死風險長途跋涉,就為了一個不知所以的夢境?”
“人類的文明火種必須延續,地下城是唯一的未來。”梅瑞斯輕聲說,“它若覆滅,我輩的苟活沒有任何意義。”
……
離開之前,黎危回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燈塔如今有多少人?”
梅瑞斯沒有奇怪黎危為什麼這麼問,只是輕輕翻轉手腕。厚重的黑袍下,一枚百面骰高高拋起,快速落下。
她給出了一個無比精準的答覆:“十萬零一百二十一人。”
黎危轉身離去。
空蕩的廳內,只剩梅瑞斯孤身一人。
黎危走向電梯口,遊厄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直到與黎危對上視線,身形輪廓才清晰起來。
但這或許只是黎危的錯覺。
既然梅瑞斯沒有對遊厄動手,說明他的存在合理。
“你是不是欠我一個抱歉?”遊厄彎彎眼角,笑問。
“欠著。”熟悉的回答。
“這樣好了,請我喝一碗土豆湯吧。”遊厄一副我很好哄的樣子,“
我就原諒你。”()
黎危沒說什麼,按下負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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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開始上行,五分鐘後終於停下。
電梯門還沒開啟,喧囂的人聲便傳了進來。
這一層主要供應吃喝,當然,要另外付出高額費用,與地表三層的食堂不同。
迴廊一圈都是小鋪子,人頭攢動,絡繹不絕。
酗酒的男人背靠鏤空的扶手,癱在地上,路過的女人用力拍了下白臉小哥的屁|股,穿著風|騷的男人與壯漢若無旁人的接吻,粗糙的大手已經順著褲腰摸了進去……
遊厄突然說:“傑里米。”
“不錯。”黎危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嘲諷還是真心誇讚,“進來不到一天,你就認識了燈塔赫赫有名的皮條客。”
“他邀請我去地下十層工作。”
“憑你的條件,應該能當個頭牌——來兩份土豆湯,都不放香菜。”黎危在一個小攤前站定,而後又對遊厄說,“就是身體遭點罪,畢竟他那的男性工作者前後都要貢獻。”
“滴”得一聲,他付了十金。
遊厄完全沒在意黎危的後半句,而是饒有興致地問:“為什麼兩份都不放香菜?”
黎危隨意道:“因為我不吃。”
所以也見不得別人吃。
遊厄笑了,就像一個得到心儀禮物的尋常人類,如沐春風:“巧了,我也不吃。”
“……”
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