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該把我包起來。
”他一遍遍對我說。
他似乎要我相信,人體產生精力的部分已被那段馬拉松式的包裹永遠扼殺了。
其實是我把他從一個地方拖到另一個地方,為他寫好一篇篇的演講稿。
可他講起來卻這麼無精打采,有時候連我都忍不住睡著了。
全國大會召開了。
代議政府在會議廳安裝了話筒,允許整個過程向全島廣播,但狡猾地否認了其他成員的指責。
他們認為,廣播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全體紐芬蘭人熟悉那個聲音,彷彿“撞鐘人”又回來了。
大會透過一項提議,決定委派代表團去倫敦,去諮詢獨立後的紐芬蘭能從英國獲得何種援助。
麥克唐納總督先於代表團秘密去了倫敦。
他與自治領秘書安迪森勳爵商議此事。
“只有這樣,勳爵閣下才能獲得確切訊息。
”行動被揭發時,他這樣解釋。
安迪森勳爵告訴代表團,鑑於戰爭中大傷元氣,英國再也無力支援紐芬蘭。
作為獨立人士及代表團團長的彼得·卡申提醒安迪森勳爵,紐芬蘭一貧如洗的根本原因是幫助英國在一戰中獲勝。
“上帝會幫助紐芬蘭。
”卡申離開時這麼對他說。
“自助者天助。
”安迪森勳爵回覆道。
緊接著,大會又決定委派代表團去渥太華,與加拿大就加入聯邦問題進行試探。
我和布拉德利領導這個代表團,一道去的還有些非民選官員。
事情一開始便不順利。
時值七月,渥太華熱浪翻滾。
這令布拉德利想起了他被包裹在襁褓裡的舊時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洛裡埃別墅的床上,乞求我別讓他出門。
我當時非常急躁。
如果我們不在渥太華做出一點事來,英國就會派其他人來取代我和布拉德利。
新來的人至少有一線希望能把加入聯邦一項列入選票。
我請求布拉德利,是否可以考慮不在外衣下穿襯衣褲,或者別穿粗花呢那麼容易發熱的衣服。
他同意後,我陪他去了斯巴克街上的羊毛製品店,買了六條寬大的短襯褲。
在收銀臺付錢時,布拉德利站在我身邊,對我說我們的代表團毫無用處,說加入聯邦不可能列入即將到來的公投選票中。
即便列上,我們也會輸。
現在該做的是,乘下一班向東的火車回國。
我絲毫不為他這番言語所動,還為他買了一套亞麻布衣服。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穿短褲,而不是粗花呢套裝。
這些變化略微減輕了他的痛苦,但在渥太華他依舊無精打采,大汗淋漓。
雪上加霜的是,在這幢有空調的房子裡,我們不可思議地碰上了加拿大的代表。
這些人一開始計劃就非常明確。
他們竭盡全力,幫我將聯邦“出售”給紐芬蘭。
接下去的三個月裡,布拉德利坐在我身旁,一刻不停地抹著前額,臉上,脖子上的汗水,用力撩撥衣領,一壺又一壺地喝水。
在給國內大會的信中我寫道:“布拉德利正努力給加拿大人留個好印象。
我必須承認,有他擔任我們的團長,我感到非常驕傲。
”我短暫會見了自由黨總理麥肯齊·金。
他告訴我,他即將退出政壇。
如果能使紐芬蘭加入加拿大聯邦,將是他畢生事業的頂峰。
他會因成功實現加拿大東西兩面臨海的預言而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