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招呼,待遇與上次大大不同。當他再見到錢元愨的時候,錢元愨堆滿了笑,也不要求陳新下跪了。雖然陳新仍然是個破軍戶,但眼下在京師人人稱讚,錢元愨那日被陳新陰了一把,不過他在最後時刻彈劾魏忠賢,前途也是十分光明,他反倒感謝陳新當時那句話,讓他也勉強得到倒閹先鋒的名聲。
“陳兄,你的納級之事已經辦妥,黃侍郎一看是你,馬上就準了,今日便可領走告身。”錢元愨堆著笑,跟陳新拱手,也不再叫他陳百戶。
陳新還禮道:“多謝錢主事了。”
錢元愨做親近狀對陳新道:“陳兄一身正氣,那日本官多有得罪,萬望見諒。不知陳兄這些時日住在何處?可有人對你不利,若是有人為難你,只管和本官說。”
“錢大人客氣了,為難那倒沒有,我都在京師各處走動。下官窮鄉僻壤來的,難得到京城一次,自然要到處看看。”
錢元愨親自拿過千戶告身給陳新,又故作親密道:“眼下陳兄名動京師,直斥權奸,人人敬仰,前些時日有御史上疏,說你辱罵上官,又是三品以上的在京官員,按大明律當杖一百,這奏疏交上去就留中了。”
陳新有點驚訝,他也沒研究過大明律,原來罵上官的處罰這麼重,要是早幾天被魏忠賢一夥抓住,一百杖下來,自己哪還有命在。
錢元愨繼續道:“陳兄你不知,後來國子監的錢嘉徵以監生上書,同樣有言官認為他違制,要求處罰他,最後皇上說功過相抵,不做責罰,你這事也就是同樣辦了。”
陳新這才放心,也就是說崇禎已經知道自己了,有了這個名聲,到了威海也就好做事了。宋聞賢在一旁雙目放光,這些日子他的心情從谷底慢慢又上升到頂峰,現在他對陳新倒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很清楚這是陳新故意為之,連那幾個行刺的人,也很可能就是盧驢子他們。現在看來,效果非常好,連皇帝都知道了這個小小千戶,說是功過相抵,但皇上心中肯定是讚許的。即便是孫國楨和錢道臺,以後也未必敢隨便給陳新小鞋穿。雖然現在沒有什麼實際利益,但對以後來講卻非常有利。
陳新照例悄悄給錢元愨塞過去一錠銀子,這位兵部主事可是真正的現管,陳新那天陰他的目的是逼迫他倒閹黨,免得給自己升千戶製造麻煩。現在錢元愨因禍得福,正好結交上。
等兩人走出兵部大門,宋聞賢佩服的看著陳新道:“千戶大人這份火中取粟的膽量,確實為兄不及,而且運氣也是不錯的,連你辱罵上官的過錯也抵消了。只是似乎沒有什麼實際好處。”
陳新暗叫聲僥倖,閹黨殘餘猶在,萬一碰到打板子的是閹黨的人,一百板子下來多半完蛋。好在魏忠賢倒了,錦衣衛和東廠的頭頭知道大事不好,最近都偃旗息鼓,沒人敢出來惹事。他客氣道:“只是運氣好而已,好處嘛,眼下看不到,不過這名聲就是本錢,那些言官御史拼命要爭的,不就是這麼個東西麼。”
宋聞賢點頭繼續問道:“名聲確實是好東西,有時比銀子還管用,陳兄弟你眼光如此精明,那你看魏忠賢的黨羽,還能剩下多少?”現在人人都知魏忠賢大勢已去,宋聞賢現在也不再稱呼廠臣,直呼魏忠賢之名。…;
“皇上當然要窮追猛打,除惡務盡,最主要的京師中的官員,凡是依附魏忠賢的,定然要免掉,外地的實權人物,也是要換了的。”
宋聞賢疑惑道:“魏忠賢竊據朝綱多年,地方督撫如果不依附,哪裡能當得穩當。難不成全部換一遍?”
陳新笑著搖頭道:“當然不能都換,我估計只看一個標準,凡是給魏忠賢立過生祠的,都是要丟官的。”
宋聞賢愣了楞,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陳新奇怪的看過去時,聽這個壞書生懊悔的道:“那李嵩就給魏忠賢立了生祠,他定然也是要被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