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賢以前就是老滑頭,跟著陳新幾年,參與的層次愈來愈高。算計人的本事也是日日見漲。他心中早有成算,毫不猶豫的對陳新說道:“此人是毛文龍養子之首,袁崇煥殺毛文龍後分東江為四協,他便獨領一協,在東江的聲望遠非孔有德諸人可比。眼下咱們剛剛收拾了一群東江將官,毛承祿此時來試探,也是有個怕咱們對付他的意思,所以他自己不敢來。對這個人需要爭取,條件可以給好一些。一是他們的人參貂裘,讓商社出價多點;二是他們的糧食,若是不夠吃的,把糧價壓低一點賣些給他們。”
“宋先生高明。先穩住毛承祿,只要他不投建奴就好。以後咱們擴軍完畢,遼南這塊地方建奴的勢力會更下消退。孔有德等人就更沒有資本拉攏他。商社的事情本官會給他們安排。”
宋聞賢低聲道:“屬下也有個思量,不用費銀子就能收博東江眾人好感。”
“哦。請宋先生不吝提點。”
“大人客氣,文龍死於旅順外的雙島。眼下亦在我轄區,咱們大可在島上文龍被殺之山頂,為毛帥建一衣冠冢,供奉上香火,每年請毛帥家眷故人來此拜祭。”
陳新赫然一笑,宋聞賢腦袋確實靈活,而陳新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教育,思想上一向不太重視身後事,並不理解古人對這事的執著,所以並未考慮類似的方法,此時一聽讚揚道:“宋先生好法子,一個衣冠冢也不算什麼,毛文龍的事情在朝中頗為微妙,雖然袁崇煥定罪時有擅殺封疆一條,卻沒有說毛文龍無罪,都知道是皇上抹不開臉認錯,皇上也不願再提此事。”
宋聞賢從容道:“大人謬讚,所以此事有益無害。”
“宋先生這是條妙計,有了這個由頭,東江的人往來旅順都有個藉口,宋先生辦事亦好辦一些,可在各處多宣揚一下。”
“不過亦不需刻意宣揚,旅順乃我鎮軍事要地,不便接待往來商船,雙島可避風浪,常有商船在那處,咱們可在雙島設一碼頭,為往來商船補給淡水,這些商人中也有不少會去東江,比咱們去說更佳。”
陳新點頭道:“那你便去辦此事,毛文龍戎馬一生,敢以兩百人出海反攻,活遼民數十萬,在遼東留個念想也是應當的,這衣冠冢不妨建好一些。”
宋聞賢答應一聲,端起茶正要喝,突然聽陳新一拍手,宋聞賢驚了一跳,茶水都灑在鬍子上,他忙放下茶杯問道:“大人這是又想起了什麼錦囊妙計?”
陳新舉起手讓他別說話,眼珠亂轉一陣盯著宋聞賢道:“經你一提商船,本官正好想起一事,今年登州商人損傷頗重,遼東私貿必有部分空缺。咱們何不乘此良機壟斷遼海貿易。”
宋聞賢愕然道:“如何壟斷法?”
陳新嘿嘿一笑,“遼東私貿只能登州和文登商社來做,登州水營現在由呂直管著,先與他協商好份額,分一份給王廷試,咱們便能獨佔。其他商家要做也行,交稅換通行旗,賣絲綢布匹菸草之類都行,糧食硝磺卻不可。這樣大夥既能賺錢,又能不給建奴實際助力,若是有人要私自偷運。。。”陳新用手在空中輕輕虛劈了一下。
宋聞賢搖頭道:“王廷試他們要的必定也不少,還不如現在這般,商社信譽比他們要高,遲早能佔更大份子。”
“商社就算能把份子佔完,最後還是得分給他們。況且除了賺銀子,還有更多好處,咱們指定一個交易地方。尋常商家要走私貨有兩個條件,一是交稅拿通行旗。二便是必須用四海錢莊往來銀錢。”
宋聞賢細細一想,仍是遲疑道:“只用錢莊往來銀錢。似乎亦無多大實利。”
“好處以後宋先生會知道的,等他們用慣了錢莊,便會知道錢莊的便利,到那些島將離不開錢莊的時候,要控制東江,用錢莊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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