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竟然是一句話也接不上來。
兩個男人的臉上都染著無盡的愁容傷感,如同落地窗外濃濃的夜色一樣,又沉又暗。
過了小半分鐘,商陸才問,“阿宴,你會怪我嗎?”
“怪你什麼?”李宴反問。
商陸答,“怪我太自私。”
回答商陸的,是李宴短暫的思索和沉默。
幾秒鐘後,李宴拍著商陸的肩,堅定道,“你我兄弟二人幾十年的交情了,有什麼怪不怪的。都是命運安排,無關誰的對錯。”
“不管怎樣,這裡永遠是在一起的。”說話時,李宴用拳頭輕輕抵了抵商陸胸口的位置。
那是心臟的位置。
李宴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兄弟永遠心連著心。
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有隔閡和仇恨。
商陸知道,他這輩子失去什麼都不會失去的,便是他的兄弟情。
“你們去京都後,我會去你們的。”商陸也拍了拍李宴的肩。
幾分鐘後,他離開了李宴家。
有許多話還沒對李宴說,想倒回去,又作罷。
最後邁步往家的方向走時,遇到了匆匆而來的喬長安。
“爸爸!”喬長安匆忙的腳步,在商陸的面前停下來。
商陸大約猜到,女兒是要去找阿遇,“你要去你小姨家嗎?”
“嗯,我找阿遇,找他有急事。”喬長安點了點頭。
她朝李家別墅的方向望了望。
又望而卻步。
並不是不敢去找李遇,而是之前李遇對她的態度實屬堅決。
她這麼直衝衝地去找他,未必能留住他。
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行。
商陸知道李遇不在家,女兒去了也見不到人,便道,“那你去吧,正好你小姨父要帶著你小姨去京都病,以後就定居在那邊了,你陪陪你小姨也好。”
“你知道他們要去京都?”喬長安問,商陸點點頭,“嗯。”
喬長安想了想,“我還是不進去了,等媽媽出差回來,我跟你們倆有事要說。”
原本出差的人是宋薇的。
但明天是秦君澤的生日。
兒子的生日,宋薇當然要好好準備一番,所以就由喬蕎代替她去出差了。
阿遇把一顆腎臟捐獻給媽媽的事情,喬長安準備等媽媽回來後,一起告訴他們倆。
深夜。
喬長安悄悄去了商陸的房。
她知道房裡有一條暗道,是可以通往李遇家的。
穿過那道暗道,她去了李遇家。
此時,已經是夜裡一點了。
李遇已經睡熟了,連喬長安悄悄爬上了他的床,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身邊,他都不知道。
怕把李遇吵醒,喬長安想靠近他,想抱緊他,手都已經快靠近他了,又收回來。
隨即,小心翼翼又悄然無聲地,躺在他的身邊。
因為隔得近,她能夠在寂靜的夜色裡,聽聞到他的呼吸聲。
能借著夜色,到他五官分明的輪廓。
能夠這麼一直一直地著他。
那一刻,她好像是枯木逢春,又忽然活了過來。
李遇睡得很沉。
早上,喬長安才到,床頭兩瓶藥。
一瓶是裉黑素,一瓶鹽酸曲唑酮片。
前者是改善睡眠的,相當於安眠藥。後者是抗抑鬱藥物,也是改善睡眠的。
難怪昨晚他睡得那麼沉,一覺睡到了早上點。
這個時間點,喬長安早就陪家人吃完早餐,也早該到醫院了。
但她給商陸留了個紙條:爸爸,今天不用等我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