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秉初安靜地聽著她抽抽噎噎地說下去。
這其實就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十來歲的少女情竇初開,喜歡上一個翩翩少年。她看著他,覺得他做每一樣事都很好看。她開始想方設法打聽他的訊息,想知道他每天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漸漸地,不滿足於遠處聽到他的訊息,她渴求著能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終於有一天,他和她說話了。那是第一次離他那麼近,可是被她搞砸了。
“……他……他和我說:‘公主,得饒人處且饒人。’”福嘉忽然哭得更大聲了,“我……只是……只是不喜歡他離那個秦媛那麼近,我不是故意用鞭子抽他的手的。”
唉,顏秉初內心裡嘆了一口氣。事情就是這樣,明明很喜歡,卻總是兇巴巴地對他說話;明明想靠近,卻總是把他推得更遠。
“你是不是喜歡世子哥哥?”顏秉初想了想,問道,“你既然喜歡他,為什麼對他那麼兇?”
福嘉哭聲漸漸小了。
“我要是想同弟弟玩,會哄他,會給他好吃的。”
福嘉用袖子抹了抹臉,啞聲道:“小鬼,你這麼小,你什麼也不明白。”
“不都是一樣的麼?你為什麼不能待他好一點呢?你待他好一點,他才會待你好一點,”頓了頓,顏秉初繼續道,“就像我只有給弟弟一塊糕點,他才會給我一塊糖,他最愛吃糖了。”
福嘉破涕為笑,道:“男孩子喜歡吃糖?”
“嗯,你可別說我說的呀。”顏秉初衝她眨眨眼,說道,“你看,我待他好,他最愛吃的糖也願意給我一塊。”
福嘉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可是……就算現在我待他好了,他也不會喜歡我了。”
“姐姐,你是怎麼溜出來的?”
福嘉顯然沒料到顏秉初會突然轉了話題,愣了一愣,方道:“我是偷了出宮的腰牌,混在清晨採辦的隊伍裡出來的。”
顏秉初又問:“貼身的丫鬟都不曉得麼?”
福嘉道:“都被我支出去了。”
“那你一路上是怎麼過來的?銀子夠不夠使?路上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遇見小偷?”顏秉初一口氣問道。
福嘉顯然想起路上種種,眼眶又溼了,哽咽道:“有一回剛出了城不久我就迷了路,想問別人,可是路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很怕……我肚子餓得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後來呢?”顏秉初皺了皺眉,問道。
“後來……後來……我便在路邊睡了一夜,”福嘉越想越傷心,又哭了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滴滴答答地落在衣服上。“可是,早上我聽到人說世子去了福州,我便想著我要來找他,我又覺得什麼都不怕了。”
少女為愛瘋狂的勇氣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顏秉初輕嘆道:“你怎麼到了福州城的?”
福嘉道:“我使了銀子,跟著一趟鏢來的。”
顏秉初料她一路上儘管跟著鏢局,過得也是很辛苦,不由有些憐憫她。
“你不後悔嗎?你這麼辛苦,這麼累,還要連累你的貼身婢女,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
“是因為他不喜歡我,對不對?”福嘉問道。
顏秉初藉著月光望向福嘉兩隻紅腫的眼睛,都不知說什麼才好。真的像前世那首詩寫的一樣。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好的年華里,遇到你。
“你既然這麼累,就不要再喜歡他好了。”顏秉初決定幫幫她。“我雖然不太明白,可是卻也知道,你同他,兩個人都很不開心。不開心的事,為什麼要去做呢?”
感情的事瞬息萬變,或許今天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