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合有分。士兵一個個的搜過來。其中一間是主人書房,士兵進去,但見一個描金幾,上頭一個鏨花銅香爐,爐裡香菸還在嫋嫋。書桌椅子是一套的,都由老木雕成,筆筒裡插的筆如樹林般。靠牆書架上滿滿全是書。桌上有冊簿、有筆硯,硯裡墨還沒幹。似乎主人只是暫時離開,隨時會回來。
但士兵知道,主人是永遠沒機會回這個書房辦公了。
他們看主人離開前寫的是什麼?卻是帳目。士兵看不懂,總之先封了,自有懂的人會看。
搜尋其他地方的人也先後回報了:都找不到林老闆。
這就叫人納了悶了?他能躲到哪裡去呢?
士兵們也並不是非常著急。他們知道甕中捉鱉。鱉總歸是捉得到的,但這可憐的傢伙被嚇破了膽,躲是肯定要躲的。什麼倉底櫃中,哪裡都擠進去,像臭蟲。喏,就今年春天,要抓唐家一位高官時,他還急得躲到廁所裡了!這件事後來被人敷衍成文,添油加醋,加託時代,供人一笑:
子虛八年,大旱,赤地千里,盜賊蜂起。聚者擾州掠縣,散者泯入山林。天下稀怡室之家,懦夫少向隅之垣。
時烏遊郡守唐風,號快哉者,懼內。據城拒賊。忽報夫人離京在道,風謂從事曰:“賊漸以南來,夫人又自北至。旦夕情味,何以自處。”幕僚戲曰:“不如降賊。”風亦大笑。
是夜,賊至。風急起避走,又報賊至內室,風無計入圊中。俄頃,圊門急響,風高呼:“有人!”然賊罕有守禮之士,破門而縛牽至中堂。
風覷倨坐者,驚懼且喜,無他故人而。向時,唐夫人逗氏從俾名春蘿者。美且慧。風欲染之無計。一日乘逗沐浴,偽言腹痛召春蘿,蘿往。告逗曰:“相公腹痛不可忍。”逗竟跣歩,以藥投兒溺中進之。明旦,屬僚悉來侯問,唐具以實告。因曰:“一事無成,已矣;所恨者。虛咽一甌溺而。”春蘿終逐出,不知所蹤。
今見女寇首即為春蘿,風唯流涕。蘿親釋其縛,慰之。懇其立一休書以逐逗氏,風唯唯而已。書罷,相擁而涕。蘿曾得一利刃。名魚腸,吹毛斷髮。常餐人血。蘿向不離手,及覺,唐風快哉矣。蘿亦欲絕,遂散眾賊,託風屍而渺。
及逗氏得聞,張榜懸紅以求唐屍,竟得三百餘首。兵禍餓殍,具言唐屍,更有甚者,以孕屍以充。或言:此非唐屍。攜屍者雲:“雖非唐詩,也算有韻。”然逗氏傷其際遇,具以收葬。並錄其可考者三百首,以示後人。
後五日,有人攜雙屍至,細辨,果蘿與風。具言:“此真唐屍!”
逗氏觀之大慟。及葬,蘿擁風而不可分,皆言:“蘿哀痛自絕耳。”遂以滕殉之禮合之。
——以上,都是古文。因那寫的人要冒充古事,所以選擇了文言。讀書人看這個沒障礙,總比論語和禮記好懂。但是家庭婦女就有問題了。
這位唐風有個姐姐,跟他感情很好,這次出事,也受波及,倖免一死,但不得不跟夫家離婚,仗著貌美,如今已經成功改嫁,開始新生活,卻聽得這個故事,一時不懂,找人翻譯。人家就給她翻成白話:“那個某某年啊,有了大旱,大家苦啊,吃不上飯,有些人就當強盜了。有這麼個唐郡守,名風,號快哉——”
唐風的姐姐聽到這裡,驚道:“我弟弟就是這個名號。”
翻譯的人想:“不就是你弟弟的名號有趣,人家才有這個興致來打趣的嘛?”這且不提了。他告罪道:“夫人不愛聽。學生不譯了。”
唐風姐姐咬牙道:“你譯下去!”
這人便繼續譯道:“這另一位唐郡守……”他特意用這稱呼,把故事裡的人跟現實中的唐風區分開來,是怕再觸犯唐風姐姐的傷口。唐風姐姐按著心口道:“你別管我!你就照直了譯給我聽!”
這人應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