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人家更能往下輕賤。這日子如何過?
只有養了在外頭,慢慢兒透給太太老爺知道。總是謝家骨血,還能真叫窮困聊倒給人糟蹋了?難免撥個房子、撥些錢養了,等長成後找個中等人家匹配去。那時候雲柯親也成了,只要他待夫人過得去,而夫人但凡是還有點賢良之心的,也不會往死裡追究。青翹母女還有個活路。
再有個痴想,萬一青翹生個兒子,且是爭氣的,而云柯娶的夫人倒養不出兒子來,又或養出來的極淘氣敗家,那末日後將青翹的兒子認回來,光宗耀祖。也未可知。真到那一步,妻妾和睦、門楣生輝,便是苦盡甘來了。
如今卻是不能留的。
宛留低頭弄著毯子的邊,也知明珠設想是最好的,她半句都補不上。
青翹卻慘然搖頭:“哪裡瞞得過去?要十月懷胎呢——哪裡瞞得五公子去?”
明珠強笑道:“他凡事不聽,只聽你的。你還瞞不過他去?”
青翹只是搖頭。明珠便連面子上的笑都笑不出了,抱著萬一的希祈。道:“五公子就算知道了,為你們娘倆計,他也該隱忍才是。”
青翹道:“明珠姐姐!公子若是個能隱忍的,何至於、何至於——”
宛留“咔嘣”弄裂了自己的指甲,痛入骨髓,將裂甲握在手心,淚珠子已落了下來。
明珠側目。青翹如若不聞。自顧說下去道:“就算先頭瞞過了他。日後他也終究要問出來。那時我跟他兩下怎麼斷得了?像當年白姑娘——”
明珠與一連串“好大膽”的驚愕喃喃中,猛然暴出一聲喝道:“住嘴!”
向來和善,明珠這個人。幾曾發出如此獅子吼?室內一時死寂,三個面面相覷,面色都是慘白。片刻,宛留一言不發到門外看了看。明珠緩過一口氣來。向青翹道:“你……”又覺得已無話可說。
青翹道:“我還是養在這裡罷!嫌礙眼,不肯嫁的。那就不要嫁過來好了。肯嫁的,我就把這塊骨肉託給她,末了隨她打我殺我便了。只我兒是要姓謝的。我若不死,也總要留在公子跟前的。”
明珠面色鐵青。牙縫裡慢慢迸出字道:“憑你這番話,二太太打殺你也好殺了。”
青翹倒笑了:“先容我將孩兒養出來罷!——再說我這番話,也不會真到二太太面前去講。我是傻的麼?只對你。我說真心話,你知道我被逼到什麼地步了?只有這樣子辦了?”就在榻上跪下道。“明珠姐姐,你替我想個法子,怎麼求二太太心軟才好?”
明珠避開道:“罷也!你懷裡主子骨血,我怎麼敢受?莫折煞我!”終忍不住勸她,“留下來,你要吃苦的。想明白了?”
青翹咬牙道:“就算出去,軟刀子割肉,終要痛的。我情願在這裡刀鋒見紅。”
明珠止她道:“雙身子了,就別說這些狠話,當心傷了胎氣。”
要擱以前,青翹哪聽勸。如今她連連點頭,答應不說。明珠又喟然道:“你啊你,真要狠了心躲出去,總有五公子不找你的法子。你,還是自己不捨得五公子罷!”
青翹不答,只軟語苦求明珠幫忙想法子應對二太太。明珠至此也無話可說,但道:“我如今也頭暈腦漲的,一時想不到萬全之策,你——喲!瞧我們這兒說得就要死要活了,畢竟有胎沒有呢?萬一你是生病害得遲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們不是白嚇了一頓?我且請個大夫靜悄悄的進來,先替你把準了,再看下一步怎麼走,你說可好?”
青翹謝明珠道:“全仗姐姐了。”
明珠出來,見宛留立在濃密花影下,臉朝著影牆,也聽見明珠出來了,反而徹底朝牆轉過臉去,手別在背後嚮明珠搖了搖。明珠會意,略等一等。宛留終於回過臉來,眼睛還是紅紅的,淚已經不流了,待問明珠話,喉頭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