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的三爺從孃胎裡帶了病症,一出生雙腿便失去了生機,一輩子只能安於室內,從不出現在世人面前,旁人提及時只一句帶過。
老夫人念著幼子可憐,當年力排眾議給三爺尋了一門有靠力的岳家,當今魏貴妃的母族乃皇親國戚,門楣尊榮,無論日後國公府誰當家,都不能輕易作賤了三房。
當初魏夫人與三爺的結親書是鎮國公一手操辦的,實則母命難違,外面倒傳出一段兄友弟恭的佳話。
躲在屏風後聽人說話的魏夫人其實一眼就相中了成熟穩重、英俊瀟灑的鎮國公,苦於各種壓力與阻礙之下,她只能含淚嫁給癱瘓在床的週三爺。
“夫人,您來了。”
三房夫妻倆曾住在一處,魏夫人當年也有過身孕,只是太醫判斷怕也是隨了三爺病症,孩子出生是殘缺之身,魏夫人痛定思痛,一碗藥灌下去沒了………
過後倆人便分開住,同一大院子兩個住處,平日裡魏夫人代表三房出去走動,人情世故上的交際週三爺雖足不出戶,但也略有耳聞。
魏夫人語氣淡淡:
“三爺可醒著?”
“剛喝了藥,您請進。”
小廝恭敬的將門推開,魏夫人提裙進屋,撲鼻而來一股濃郁的藥味,讓她眉頭微蹙:
“開窗散散味,你們打量著三爺好說話,就敢隨意糊弄?”
“我等萬萬不敢,是、是三爺讓關上的……”
自始至終,週三爺靠在床頭手裡捧著一本書,一句話都沒有說。
魏夫人自顧走過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修剪得體的指甲勾了勾絲帕上的繡線,沉默片刻,輕聲開口:
“還氣著?”
室內只有翻書聲,週三爺像是沒聽見一樣。
不就是她近日給貴妃娘娘遞了拜帖,他就氣自己自作主張,如此漠視的態度讓魏夫人也起了惱怒,沉著聲又道:
“您別光以為自個兒委屈了,這些年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外面早就忘了我這個人,因為你,我才能被人提起,因為你,我才活著!是嗎?”
週三爺嗓音沙啞的厲害,扔下書怒視著滿臉震驚的魏夫人,這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當她面動了怒!
魏夫人半天沒反應過來,心突然跳得厲害,深吸了口氣緩緩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這幾日跟大哥的女兒攪在一起幹什麼?”
週三爺態度依舊冷淡,深邃的眸底像是能看透人心般的銳利。
“呵,你們家當初說得天花亂墜,誰知我嫁進來竟守了活寡,怎麼,如今我還不能跟侄女說話了?”
魏夫人面上露出譏諷,故意往週三爺心口上扎刀子,當年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是週三爺不能提及的傷痛!
“你真以為你當年的事情沒人知道?我好心奉勸你一句,當心玩火自焚。”
週三爺此話一出,嚇得魏夫人身子一僵,後背竟隱隱生了冷汗,倆人彼此目光對上,誰也沒說話。
氣氛瞬間冷凝,完全沒有夫妻間那般和睦,倒有種劍拔弩張的激烈,誰也不肯讓步。
“夫人,宮裡來人了。”
屋外突然響起一聲侍女的通報,夫妻倆皆面色一變,魏夫人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面色陰沉的週三爺,隨後敷衍的行了一禮就離開。
週三爺聽著外面腳步聲漸漸遠去,眉宇間的戾氣一閃而過,因常年不見天日,手指上的青筋異常明顯,五指緊握成拳,狠狠砸在床邊。
半晌後,心中怒氣平息,低不可聞的吩咐道:
“將夫人落下的把柄全部清除掉,抹去那人的痕跡。”
隨即,窗外出現一個人影只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