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忽然想起他那箱某人所送的一九九○年份的DomPterignon香檳已經喝完了,然後感到若有所失。
「渴望其實也是一種毒癮吧?」嚴子華喃喃自語。
一開始的時詣,他的確每天都想著趙榮裕,噢,不,是他帶來的美食……但是,只要忍過了一段時間的輾轉反側,斷癮症狀消失之後,毒癮也就可以戒掉了吧。
將這星期以來已然累得沉重的頭腦擱在沙發上,嚴子華合上眼,想起他跟趙榮裕過往的種種。
嚴子華不是真的忘掉趙榮裕,他只是猶豫,他跟他,還應該繼續嗎?
張開眼,嚴子華凝視放在茶几上的一張小卡片。
一星期前,趙榮裕跟他分手前給了他一張卡片,上面有中英文燙金字型簡單地寫上他的名字、公司名稱、電話及地址……但,沒有職位。
他是幹什麼行業的?沒有任何頭銜,只在卡片上書寫名字和聯絡電話,是英國大律師的傳統習慣。
可是,他不像律師。
那卡片是趙榮裕之前硬塞給自己的,雖然他一直都沒有利用過這個電話。
「因為即使我不找他,他也自動來報到的啊……」嚴子華喃喃自語。
但是,現下終於要到了吧?
嚴子華把手按在電話上,可……這動作維持了幾分鐘之後,嚴子華還是沒有拿起話筒。
如果……
我不主動找他,他是不是也就不會再來了?
那,我的生活不就可以恢復到以往的日子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
嚴子華猶豫了。
他覺得,如果主動找趙榮裕就好象認定了彼此的關係一樣,那,他們之間就會再也回不去了;而也就是這一層顧慮,令他遲遲不敢打電話。
嚴子華繼續努力找理由來搪塞,繼續說服自己,「反正,他下個月也會主動來吧,我可以趁機清靜兩個月不是更好嗎?對,對,就是這樣子。」嚴子華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我安慰,又一面覺得苦惱,一面覺得躊躇。
現下,他倆還可以勉強說是在打情罵俏的時候,要抽身還來得及,可一口答應了趙榮裕,嚴子華便再沒有退路。
如果只是玩玩的倒還罷了,兩個人如果在一起,只要歡愉而不是其它所帶來的生活小節,以及嚴子華自身悠悠百年的沉重身世,那,他們現在就可以毫無顧慮,輕輕鬆鬆的在一起……偏偏,趙榮裕有什麼不好玩的,就是要跟他玩真的。
嚴子華很清楚趙榮裕對他是認真的,然而,這卻真正令他卻步的原因。
嚴子華清楚他渴望安定,擔心面對改變,他的性格中有點神經質,而且,有時神經起來還很嚴重,一旦開始擔心某樣事情,無論事情大小,一擔心起來便會沒完沒了,整天掛念著、懸念著,擔心的範圍可以是無邊無涯,無遠弗界。
說穿了,他不是一個膽小的吸血鬼罷了。
對他這個膽小的吸血鬼來說,真的選擇要跟趙榮裕在一起,是一個重大的決定。
趙榮裕對他來說就好象一個懸崖問題,站在懸崖上,你被迫跳下去,你相信懸崖下面會是一條河,可以救你一命?還是下面是一處平原,會令你粉身碎骨?
趙榮裕是一條河,還是一處平原?
他,嚴子華,想相信趙榮裕是一條河,還是一處平原?
他想相信趙榮裕。
雖然他想相信他……但是,他了解他嗎?他對他來說真是一個適合的人嗎?
趙榮裕的背景、趙榮裕的真實性格,趙榮裕所從事的職業,他平時有什麼嗜好?兩個人如果真的在一起,會合得來嗎?
答案全是問號。
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趙榮裕總是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