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你手裡有關恆瑞的把柄留下,你就可以把它拿走。」
「小程。」
「相處這麼久,就算養只貓狗也能養出點感情了,我說我完全不在乎你,可能你也很難相信。」宋惟注視著景程的眼睛,語氣雖依舊是平淡的,可字裡行間卻還是習慣性地漾出了些許關心,「我由衷地不希望你去找她,就像過去這幾年我不希望你進行那些沒意義的緬懷一樣,我現在把你本就該擁有的選擇權還給你,其他的……」
「你自己決定。」
第85章
景程看著面前的宋惟,只覺得對方從未如此陌生過。
不,某種層面來說,這才是他最初對宋惟的印象,一個冷漠、利己、高不可攀、家族利益優於一切的上位者。
他甚至突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那麼輕易就對對方產生了親暱與信任。
可能真的只是因為她語氣關切地叫自己「好孩子」,又說與景兮是朋友,已經認識很久了。
景程心中難免漫出幾分自嘲來。
他實在好哄,像個傻瓜一樣。
如此溫和的稱謂之前從未落在他身上過,猝不及防聽到幾句好話,腦子瞬間就運轉不動了。
但應該也不止是因為這個。
可能是宋惟身上幽冷的花香與景兮的類似,可能是宋惟眼角彎起的弧度與宋臨景一模一樣,可能是想到他與宋臨景剛熟起來時,那個初夏深夜的陽臺上,對方表情認真地注視著他,極其鄭重地坦誠說的那句「我也很愛我的母親」。
想起宋臨景,景程思緒才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焦點,由無法控制的紛亂無序向中心收攏,逐漸真的平靜下來。
真奇怪。
明明自己現在應該專注著為泡影般可笑的十年而痛苦萬分,可卻不知為什麼,在反覆咀嚼對方名字的過程中,些許不合時宜的情緒竟在他胸腔內緩慢蘊出絨絨一團——
宋臨景真可憐。
他們差不多的可憐。
不對,宋臨景也許比他還要更可憐一點。
畢竟自己有宋臨景不計回報地愛著,可對方卻在得到自己輕飄飄的幾句「喜歡」後,就高興得彷彿擁有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景程難以避免地感到了難過。
只有三分,是為自己以為窺見過、實則從未得到過的母愛覺得不甘和遺憾,剩下的複雜情緒不聽他的話,在靈魂中叫囂,在血液中奔湧,莽撞地砸在自己心口處,刺痛著逼迫他從喉嚨擠出沙啞到甚至無法清晰分辨的聲音。
「我知道了,謝謝您願意告訴我。」景程的嗓子像被砂紙打磨過,聲音粗糙得像裹進了海島的塵土,他的手臂自然垂落著,沒有要上前觸碰那個踐踏著他微不足道自尊的紙袋,也沒有要拿出什麼進行交換的意思。
只是無力地垂著,彷彿一具「病入膏肓」的軀殼,暫時還撐不起被徹底碾碎後才終於能緩慢重塑的筋骨。
景程的指尖不自覺地顫抖著,說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戰慄,但他恍惚間竟覺得自己的反應並沒有預想中那麼過激。
他甚至有種解脫了的感覺。
像得到宣判後被當庭釋放的罪人。
景程突然意識到,自己過去無數次對別人說的那些話,某種程度上並不算嘴硬,他的確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生或死,愛或不愛,在乎或不在乎,拋棄或沒拋棄。
不管答案是否是他期待並渴求的那個,他是真的都願意接受。
只要能讓他的空蕩蕩的心落在實處。
景程可以面對自己的糟糕,他承認自己毀了景兮的生活,願意坦蕩為此付出代價,即便他主觀意願其實也沒有很想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但他理解景兮的辛苦與